第三十五章 寻恩IV（1 / 2）

瑞恩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讨好地笑着的少年。那个少年穿着一身臃肿的棉衣，但却在棉衣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法师袍，那件本来是夏天穿的法师袍，很瘦的贴身款式，此刻罩在棉衣外面，整个袍子都被撑裂了，连腰带都扣不上，看上去非常滑稽。而他的腰带虽然扣不上，但仍旧被他穿在身上，因为那上面挂着一本单薄的，大陆上魔法公会出售的，地摊货法术书。

“啊，是的”瑞恩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衣着滑稽的少年，点了点头。

“您，您，您，您好！法师阁下！我，我，我叫艾伦！我是个法师学徒！是，莫瑞尔法师阁下的学徒！我是，那个，那个佣兵队长柏瑞斯的妻子的，弟弟，很荣幸见到您，我的，那个，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少年因为激动涨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说着指了指营地中一个高大的佣兵。

“你好，我叫瑞恩，我也只是个学徒，你不用叫我阁下，那个，我来自昂柯森。”瑞恩觉得这个少年挺可爱的，因此温和地笑着介绍自己，只是那个莫瑞尔法师阁下是何方神圣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

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对于一个小小的商队里居然有一个魔法学徒，瑞恩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的。怪不得他们看到一个同样是法师学徒的瑞恩没有太过激的反应，毕竟见惯了。如果瑞恩是个正式法师，或者说即使是次级法师，也不可能在风雪中迷路，即使因为专精派系，导致没有相应的法术解决困局而迷了路，也不可能不在第一时间摆出魔法师的身份来。

因此那些佣兵们大概第一时间就知道他是个学徒。

想到了这里，他对于商队里佣兵们的态度也就释然了，然后他看了看艾伦姐姐的丈夫，那个在大雪天里穿着单薄衣衫和皮甲，指挥着佣兵们搬运东西的壮汉，那应该是个有黑铁实力的人，如艾伦所说，应该是这支商队雇佣的佣兵的队长。

这倒是合理了，黑铁的实力，又有自己的一支佣兵队伍，勒紧了裤腰带，省吃俭用的话，确实可能供养起一个学徒的开销。但上不起昂柯森这种魔法学院是肯定的，甚至就连进入一些小型的法师公会当学徒的钱都出不起，最有可能的，就是进入某个正式法师的法师塔，做一个私人学徒。

而那些魔法师会怎么‘教导’学徒，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将学徒当作制作各种魔法器材和商品的免费劳动力，至于魔法知识和法术，那是心情好了，想起来就教两个，心情不好，不打骂一顿就是好的，别提什么教授知识了。

恐怕那个所谓的‘莫瑞尔法师阁下’也是这么做的。

“真的吗！您是来自昂柯森的！”艾伦听到瑞恩的来历，眼睛里瞬间布满了崇拜的星星，似乎昂柯森对于他来说，就是如圣经中的天堂那样是个神圣的殿堂。

瑞恩觉得这个少年很可爱，而艾伦则很愿意跟来自昂柯森的瑞恩交谈，所以他们很顺利地打开了话夹子。

交谈之下，瑞恩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八九不离十，艾伦的魔法造诣和他差不多，只是熟练掌握了一环，二环魔网只是隐约触摸到。但他的魔法知识差劲得连一个昂柯森一级生都比不上！会的魔法的数量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且从他说的事情来看，那个莫瑞尔绝对是个态度极度恶劣的魔法师，甚至教授的一些知识根本就是错的！但艾伦说起莫瑞尔的时候，语气却还是充满了敬爱和崇拜。

这就斯德哥尔摩氏综合症么？瑞恩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年，他来到昂柯森，贩卖农场出产的货物，却被昂柯森的招生官一眼看中之后，菲利普大叔立刻咬了咬牙，二话不说豪爽地答应了供应他前去昂柯森求学的往事。不由得心头一暖，也许菲利普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那肯定也是为了他好吧？大叔的生日就在年关，他动作快点，应该还来得及在大叔生日前赶回鲁瑟尔村的吧？

想到菲利普，他就又想起了艾伯特大叔，络腮胡子让他们逃走，拄着战斧迎向恶魔的背影，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永远也无法抹去。

‘我还是很幸运的吧？总是能遇到一些好人呢’瑞恩想着，眼角有些微微的湿润，所以，那些伤害了这些人的人，他就更不能放过！管他是谁呢！是塔玛尔的领主，他就把塔玛尔家族连根拔起，碾成碎片！变成历史上的尘埃！是更怕的势力也无所谓，就算那个人是当今教廷的教皇，他也要把他的圣座掀翻，把他的权杖折断！把他从云端踹下来！是当今雄狮帝国的皇帝，他就一把火烧了君临！让这个帝国为之陪葬！让他们知道，他们招惹到的人，是谁！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艾伦，你试一下这个，不要用魔杖”瑞恩笑着，默念了一段咒文，然后一团盈盈的蓝光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上，蓝色的光团呈现出介于雾态和液态之间的、不规则的圆球形态，其中隐约可见银白色的魔力之线。

这是昂柯森入学的时候就教授的，一种很基本的锻炼自己的方式，编织一个法术，把它塑造成型，但却并不释放出来，维持在最后的关头。不能用魔杖，因为一旦用魔杖就起不到效果，魔杖中的杖芯本身就有维持魔力的作用。因此必须要徒手施法。

这种方法可以锻炼人对魔力的掌控，对魔力网络的了解，和对魔法编织的熟练等等。

瑞恩把这个方法教给艾伦，一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少年很单纯，也很可爱。另一方面，则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大概说起来，就是一个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拃。

看到艾伦那套在棉衣外的滑稽的法师袍，和仅仅为了挂上法术书而穿着的，根本扣不上扣子的腰带。瑞恩却再也不觉得可笑了，这是一个不那么幸运的少年，对自己魔法师身份的骄傲和坚持，如果自己没有遇到菲利普大叔，恐怕也不会比艾伦好到哪儿去。

不出瑞恩所料，艾伦显然没听说过种方法，而得到了‘来自昂柯森的法师阁下’的教导，让他非常惊喜，兴奋地立刻就要开始实验。

“等等”瑞恩笑着打断了他：“你最擅长的法术是什么？”。

“魔法飞弹！”艾伦有点自豪，又有点害怕遭到瑞恩嘲笑一样，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就像一个孩子拿出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但却害怕对方根本看不上这个玩具一样。

“哦，那换一个，别用那个，用没有攻击性的魔法”瑞恩笑着提醒了一句，第一次做这种练习的人，往往会控制不好魔法的进度，直接导致法术激发，如果艾伦在营地里扔出一枚魔法飞弹，那可就有笑话看了。

“哦，知道了！”艾伦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默念了一个咒文，举起手，一团淡蓝色的，近于固态的，圆润地几乎完美的球型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圆球中的魔法之线莹莹闪烁，如同星光。

蓝色的光团在艾伦手中维持了近十秒钟，然后砰的一声化成了星星点点的魔力流光，消散在了空气里。

这时候，瑞恩张大的嘴巴已经足以放下一颗鸡蛋了。

“瑞、瑞恩先生，您、您怎么了……是我做的不好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莫瑞尔阁下说过……我比较笨……我是比较笨……但您别生气，我会努力做好的……”艾伦看到瑞恩的表情，唯恐自己的做的不好惹怒了这个‘来自昂柯森的法师阁下’，即焦急又怯生生地解释，只希望瑞恩不要生气。

已经僵掉的瑞恩机械性地摇了摇头：“不，我没生气，另外，你不笨……你做的很好……”。

何止是好啊！！瑞恩在心中大吼！这个人是个天才啊！天才啊！在他前世，只有音乐和数学上才有真正的天才，而这个世界上，还要加上魔法一途。修炼武技者可能有天赋，但那只是天赋，因为体质、身体结构等的优势，练习武技事半功倍，但那并不是天才，只是天赋，因为那仍要后天的练习，而不是天生就强大。

史塔克那样的巫师算是天才，但那种天才成就有限，毕竟到了高级法师阶段，巫师对一般法师的优势就不存在了，真正到了白银级大、法师阶段，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狭窄的魔法面而处于劣势。而艾伦，才是真正的天才！

维持魔法的能量，会出现四种状态，气态、雾态、液态，固态，固态是其中最高级的状态，瑞恩用了三年时间，用自己最擅长的闪光爆法术，也只能把魔力维持在雾态和液态之间，而艾伦，第一次！第一次使用这个方法，居然就是完美的固态！而魔力呈现的形状，则是近于完美的球形！瑞恩的那个球虽然雾气环绕好看，但却是魔法天赋不高的表现啊！

至于十秒钟，那是不借助魔杖的情况下，魔法能够塑形的极限时间！除非本身就是魔力或者元素构成的，元素生物或者魔力海的生物，或者是灵体，亦或者达到了白银阶段，身体被魔力完全重构。否则以凡人之躯，没有人能维持魔法悬而不发达到或者超过十秒钟，这是法则定下的极限。瑞恩的最高纪录，是六秒钟，而‘天才’史塔克炫耀的最高记录是多少来着？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七秒。

也就是说，艾伦，第一次，就做到了凡人的极限！

那个叫做莫瑞尔的魔法师是个什么样的蠢猪？！这样的天才，是可以改写魔法纪元的啊！说不定可能复兴那些早已失传的魔法，空间、时间等等，那个复兴了力场魔法体系的伟大、法师，就是一个这样的天才！

该死的，那个莫瑞尔居然敢说这个天才笨？如果以后有机会，而他的实力又足够的话，他一定得去拜访这位魔法师一趟——把他的脑袋拆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怎么样愚蠢的思维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