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公子与我簪素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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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姬修眸中无杂念,清澈地望着我,道,“泡个约莫十来天,不但经脉接好,重伤也会痊愈,到时你便可以自由行走了,紫荆原不但有紫荆花,还有许多不同的花树,尤其是昙花,十五天之后的夜晚便是盛开之时,我带你去看看。”

昙花朵朵美若菩提莲,华雅洁白,仿佛月光凝结而成,这般清新美好的花朵,在妖界那般诡异艳浮的地方是无法生存的,因此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昙花盛开,曾有一个小寨的寨主为了讨好我,专程跑到人世雪山之腰蹲点,并掐好了时间,谋合着在送到我眼前的那一瞬间开放,结果才是跨入妖界,那连着泥土的昙花株顿时便枯萎了。

姬修这般说,我纵使再灰暗的心,也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亮,便让他喂我喝酒,一杯又一杯,直到微醺时,朦胧地看着他,艰难地晃了晃头,勾唇,“你这妙公子,长得这么俊美,心中又不沾一粒尘埃,若不是那家伙挡在了前头,我定要了你。”

他一张俊颜泛起桃红,将递过来的酒杯收回去,轻声道,“清往,你醉了。”

我撇嘴,对着那个有些模糊的白影,嘲讽道,“醉什么醉,我卉娘清醒得很,你知道什么叫酒后吐真言,我为那家伙苦苦守了五十年的活寡,结果他不但不娶我,如今连生死也不让我知道,我恨死他了。”

我大笑了起来,被腹中倒涌出来的酒水呛到,憋着脸咳嗽了起来,姬修一手覆在我后背上,为我顺气,怅着声音道,“清往,莫要说了,泡药澡需一颗平和的心。”

这一次明明醉得很轻,我却将大半生戎马什么的,子懿兰痕什么的都一一倒了出来,姬修没有再拦我,执了酒杯,坐在榻前的桌旁,缓缓的品着,似在听我说,又似乎没有。

待我数落累了,他将我的衣裳一件件剥下,手小心翼翼,并未碰到任何一处,最后将一丝不挂的我用毯子裹了,一分分让我滑落到澡缸中。

酒劲过后,我逐渐清醒过来,心中一个激灵,看着他,“方才我说了什么?”

他让我放下心,告诉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是嚷嚷些要出去的胡话,并端了一木盘的香包药料,一袋袋拆开,手指拈起,往缸中洒落。

那眉,不舒不蹙,那唇,微抿,那眸子,暖波静流,却是澄明无比,仿佛清水有了些许温度,墨发几缕扫过我**的肩头时,他长睫一动,歉意地说了声“冒犯了”,拿发带全部绑在背后,衬出一张清伦卓绝的面颜来。

我足足泡了三个时辰,浑身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一阵舒坦,姬修坐在榻边,一勺勺喂我“凝效粥”,我朝窗外望了一眼,一片漆黑,没有一丝月光,才想起这儿是大地的一个空心处,夜间本该是墨一般的浓黑。

外面虫鸣依稀,仿佛从远古传来。

“十来天闷在床上,这情绪恐怕要憋得更坏。”我煞有介事地叹了叹,望了一眼风火引。

姬修神色明了,“我倒是有办法,不过清往你要平和一些,切忌心火。”

次日,我躺在榻上看话本,听到竹屋外传来砍削磨的声音,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天,再是一天过后,姬修将我抱出竹屋外,向一个由轮子和椅子组合成的东西看去,“清往,喜欢么?”并将我的头托到他肩头,稳正正地看一个够,本来这般构造便有些新奇,他且为那什物添了彩,绘了意境高远唯美的画,垫了软垫,搭了流苏披,我十分中意,嘴上却免不得要耍贱,“就是不知实用效果如何。”

“这叫轮椅,人间早已有发明,只是它界不常用罢了。”姬修抱着我走向什物,将我放上去,“唔,感觉如何?有不当之处,我再修一下。”

我却像陷入了棉花团中,惬意极了,忍不住眯起眼睛,望向上空,“若有阳光,该是多好,以前,我经常躺在楼顶晒太阳,啧啧,那样的滋味,形容不出。”

而垂手抚轮的姬修微怔了一下,“太阳,我造不出。”

我“扑哧”一声笑了,“不过是说说,谁要你造的?”

他道,“我希望我能够造出。”

那双澄澈的眸中满满的希冀哟!

他推着我,向竹林外走去,“我带你去看紫荆花。”

出竹林,过十来片小方块的菜畦地,视线越过清音激越的小溪,便是大片大片灼冶却不妖的紫荆花,漫无边际地蔓延开去,一眼望不到头。

我忆起了开在妖界丘陵上的尸香魔芋,诡燏,妖娆,清香迷神,忽然笑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么?”

姬修目光澄澄地落下来,也笑,“莫不是紫荆花化的?”

还以为他法术有多高深呢!这下露出破绽了,嘿,我在心中默默地鄙视了他一下,面上一本正经,“对,我就是紫荆花化的。”

他摘下一朵来,指尖拈着,对我微笑,那笑清雅,淡然,仿佛轻风拂来,繁花缓缓开,我正诧异他这般明心无垢的妙公子,为何会对我这个残疾犯花痴,他眉梢微动,倾身,将紫荆别到我的发上。

我顿时便吃不消了。

虽他的姿态风淡云清,从容自然,但这般举动,暗含的意义一向重大,一般存于某种关系之间,若是换了子懿,我不稀奇,若是换了那我曾经动过心的兰痕,我也不稀奇,可可可……姬修与我不过是初识,虽他为我把了二急,也剥了我衣裳,将我上下全看了,但那是不得已之举,顶多算是个有恩的知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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