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妆奁(1 / 2)
第33章
那灼灼的目光将明萱一个激灵刺醒,她回醒过神来,暗骂自己明知道这药庐之内有着晦暗隐秘,却还偏偏直视着那人许久,这等诡异情形本该避之不及的不是吗?可她这会子却已经看清了对方的面容,若真的那两人真的在行什么不轨之事,又恰巧被她撞见,岂非要对自己痛下杀招好杀人灭口吗?
她痛悔惊惧,再不敢多停留一秒,步履匆忙地逃离而去。
长庚轻咦,“这药庐要等开春才再启用,后山年久失修又多险峻危石,寺里的人都不爱过来的,平素里人迹罕至,今日倒是奇了,方才我就见着个四十出头的壮汉在前头巨松下徘徊打转,这会却又经过一位小姐。”
他想了想,忽然拍手说道,“今日来寺里参佛的只有永宁侯府一家,听说他们家老夫人是带着七小姐上来拜祭亡母的。七小姐……莫不就是上回在清凉山道上替我们挡过一劫的那位善心人?”
那玉容姣丽的女子是顾七,裴竟宸每常在筵席喜贺上遇见的,他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那时顾家三房正值鼎盛,顾七小姐明萱不仅生得美貌,又是活泼洒脱的性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之中的焦点,贵族男女皆对她诸多爱慕追捧,但他却是有些不大看得上的,他继母杨氏就是那等恣意跋扈的女子,端着名门淑媛的身份,却有着蛇蝎心肠。
裴静宸念及往事,双眼不由微微眯起。
他病秧子的名声自小时起便就满城皆知,盛京城中人人都知晓他处境堪忧不受裴家人的待见,但身份血统摆在那里,倘有花会宴席,他必然是在受邀名单之列的。那些无趣的筵席,他多半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了,但若是知晓宾客名单中有值得注意的人物,他也会偶尔出席几回。
他裴静宸不仅是镇国公裴固的嫡长孙,还是二十年前纵马风流骁勇善战被封为战神的襄楚王唯一的外孙。纵然当年与北胡那战败了,先帝也流露出种种不悦情绪,但襄楚王并未被夺爵,仍是以亲王礼厚葬的,襄楚王府也至今未曾被皇室收回。
如今周朝皇室宗亲子嗣凋零,他身上留着襄楚王的血脉,哪怕是病体孱弱,哪怕继母不喜,外人却仍旧是要高看他几分的,那些知晓前情的老人对他更是客气周到。
可同龄人却难免对他有些疏远避离,顾七小姐的未婚夫婿韩修是威武勇猛的武将,她自然看不上他这个“气若游丝”的“将死病夫”,每每碰见,言语之间难免有些嘲讽讥诮。他厌恶她的性子,又不喜她言语刻薄,心底实是不耐她的。
没想到不过三年未见,她竟倒是换了个模样……
长庚眼中闪过几丝犹疑,他自言自语着,“顾家七小姐怎会在这等荒芜地出现?便是要来吹风看风景,也不该走得这样深,难道……难道那中年汉子等的人就是她?”
随即他又赶忙摇了摇头,“不对呀,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会这般偷偷摸摸地约见外男?”
裴静宸静默不语,望着那抹仓皇而逃的背影消失处若有所思,半晌他才沉声说道,“与贪狼联络,让他这几日不必再上山来见我,若是有何要事,与你接洽便可,不论如何,小心为上。”
今日是顾家三房那位陆氏夫人的生祭,寺里从前日起便就开始准备净莲堂的这场法事,顾七小姐已经出了孝期,这等日子,她是必会来此为生母执香添油的。只是,后山的小路恰好要经过那棵巨松,倘若顾七果真是从那边来,却正好与贪狼打了个照面。顾七私见外男,想来是须瞒着人的,他笃定她不会将此事说破,但为了谨慎起见,贪狼却是不好再在寺中出现了。
裴静宸语气微顿,眸光闪现几分探究,他低声吩咐道,“另外,去查查那人的来路。”
倘若不是事出紧急,一个深闺淑媛是不可能借着母亲生祭的机会在后山私见他人的,若是她果真遇到了什么难事,兴许他可以帮她。哪怕是他曾经不喜的女子,可那日陡峭山道上她代他受了一次无妄之灾,又是她的善心令他平安躲过了继母的阴损算计,于情于理,他都该报答的。
明萱回至禅院,见到刻着永宁侯府徽标的马车已经套好停在前院,不时有小丫头忙着将东西搬上车子,她眉头微皱,忙唤过一个婆子问道,“祖母说咱们申初回府,这会还早着呢,是出了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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