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洗芭蕉叶上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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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何事,都做颜色染芙蓉。”

午后,流云吹烟阁。

细雨迷蒙,蓼烟疏淡,碧云湖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江南女子织出的轻纱,雾气朦胧,依稀可见桥上素伞零星,远处岛中翠竹朱檐,相映成趣。几对七彩鸳鸯相并游于湖上,在迷蒙的烟雨中,交颈缠绵,窃窃低语。忽而见画舫自雨中驶来,拨开朦胧的雾纱,使素净的碧水平添几抹亮色。

画舫舱外,俏丽的女子手撑竹篙,绽颜嬉笑。

粉色帐帘暧昧地放下,将船舱内与外界隔绝,自成一个世界。舱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茶香混合的味道,渗透在暖意融融的空气里,沁人心脾。

白衣女子手里托着一盏香茗,身后靠着美人靠,静静地坐在竹榻之上。

“你今日倒是格外的安分。”对面同样身着白衫的男子轻轻笑道。

女子淡淡地呡了一口茶,凤目轻抬,眼中存有微微的笑意。

“难得进一次这种地方,不好好地品味一番,怎么对得起凌楼主的热情款待?”

凌昭云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道:“是不是想说,我这天下第一楼果然名不虚传?”

“景色着实耐人寻味。是个男女幽会的好去处。”

“唉,赏美景,不如赏美人。”凌昭云摇着玉扇,笑得无所谓,“待会儿回到岸上,开一间上等雅间,你我二人对卧而赏,岂不更妙?”

白轻墨放下杯盏,绽颜轻轻一笑,“你若是有这个胆色,不妨试一试。美色当前,我……倒是求之不得的。”

凌昭云眼皮子一抖,不再言语。

半晌,又听的对面人幽幽一叹。

“从前,家里也有这般大的湖。”

凌昭云诧异地抬头。

白轻墨眨眨眼:“怎么,不信?”

凌昭云险些笑出声来:“你是告诉我你想家了么?”

白轻墨轻轻一笑,听不出意蕴:“我可没说。”

凌昭云嗤笑一声,“我看,你没整得他们家破人亡便已是慈悲为怀了。”

又是一声轻笑,粉色的帘幕一卷,人已不见。

拂帘而出,见那女子独立船头,白衣墨发,玉钗素颜,烟雨笼纱,褪去了平日里那一股戾气与魅惑,平添一缕高洁风雅。

见此情景,凌昭云微微一愣:“怎么了?”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眼里隐隐有了一丝温度,目光落在凌昭云眼里,却又似不在看他。

“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凌昭云望着她,微微张口,却又止住,并不答话。

白轻墨似是并不准备听他的回答,又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一片广阔的水域。湖面粼粼的波光透过轻薄的雨雾,映入她朦胧漆黑的眸子里。

“今天,是我离家的日子。”

凌昭云微微挑眉。

白轻墨不理会身后的凌昭云会是什么神色,一字一句,吐字无比清晰:

“是生日,亦是,忌日。”

眼眸倏地睁大:“忌日……”

转身扬袖,顿时洒出漫天冥纸,随风飞舞,微风里,就连女子身上的白衣,也如同那冥纸一般惨白了。

墨发舞动,半遮眉眼,唇上嫣红的颜色似乎也淡了几分,不带一丝感情,却夹杂着些许的叹息。

“娘,您看见了吗,没有父亲,女儿仍然活得好好的呢。”

唇角微微勾起,一缕轻嘲从嘴边泄出。

“只是,若再不寸进,恐怕这命,也该保不住了……”

最后一张冥纸随着话音落下,飘落贴在了碧绿的湖面上。

轻轻抚上心口,“没有了心,任人如何,也是碰不得的呀……”

恍惚间觉得有些异样,白轻墨缓缓抬眸,转头向不远处某个方向望去,却见一帘恰巧放下,阻隔了视线。

“那艘船是谁包下的?”

凌昭云顺着白轻墨所指方向看去,唇角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笑容,“那画舫与我们这艘规格相同,我流云吹烟阁也仅有两艘罢了。那边么,就是那‘幽兰碧箫遮穹韵’——”

言未尽,船身一晃,眼前白影一闪,人已经掠过水面,向那头飞去。

飞仙之姿,引得桥上一阵惊呼。

凌昭云无奈一笑。

双足点落在船头,船底荡漾出波纹一圈圈荡开去。

两个守在舱外的侍童见此,恭敬地走上前来,一人撩起水晶珠帘,一人往里一摆手,做了个‘请进’的动作:“姑娘请进。”

“哦?”白轻墨挑了挑眉,“就不怕我打搅了你们家主子快活么?”

侍童仍旧有礼地回道:“主子说了,若是姑娘要来,我们一切不得阻拦。”

白轻墨冷冷笑道:“是么。”

一挥水袖,掀帘而入。

外间,只见一红衫女子端坐于桌边,怀里摆着一把琵琶,见了白轻墨,乖巧地浅笑着颔首,行了个礼,道:“公子在里间。”

白轻墨也不理会,掀开帘子,径直往里间去了。

待看清眼前的情景,饶是定力沉稳如沉月宫主,面上也不由得掠过一丝青气,紧接着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这大白天的,也行这等入夜来游丝软系飘春榭的雅事,教主真是好兴致。”

榻上的人笑容不减,毫不在意地掩了掩衣襟,道:“彼此彼此。方才沉月宫主与倾云楼主那一出‘落絮轻粘扑绣帘’,可是更加的赏心悦目。”

“哦?”白轻墨缓缓绽出如往常一般妖娆魅惑的笑容,缓步走近榻前,俯视着侧卧于榻上的兰箫,“碧落教主风流之名在外,想必已尝尽天伦,岂有艳羡他人之理哉?”

“呵呵。”兰箫注视着白轻墨漆黑如琉璃的眼眸,始终保持风度,“白宫主艳名远播,冠绝天下,箫即便游遍花丛,亦未尝试得如斯美人,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这倒是本宫的过错了。”白轻墨微微眯起眼,如花的笑容逐渐转冷,身子猛地前倾,“那你就试试!”

一时间,舱外人只听得一声巨响,虽然诧异,却无一人敢进入舱内一探究竟。

而此时的船舱内。

锦榻上,碧落教主在下,不理会胸前看似无害的莹白指尖,笑得一派温润。

“宫主这是……等不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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