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名为晦翁居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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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四下看了看,此处已接近山顶,是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小翠找了块石头把傻子拉过来,试图教他一些事情,小翠毕竟是大夫又是个姑娘,男女之事她都懂。

出人意料的是,傻子居然拒绝了,傻子在关键问题上总能展现出惊人的理智,他拒绝将手伸到小翠的衣服里,连连后退说:“我有媳妇,我有媳妇。”

小翠脸都红了,她当然知道傻子有媳妇,只是有媳妇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村子偏远,他还真能回去吗。

小翠心一横还想再尝试一下,可是傻子非常抗拒,居然一把推开她往山下跑去,小翠慌了,赶紧追了过去,这一追不要紧,狠狠地摔了一跤,不仅扭到了脚,而且草药框也散架了。

小翠觉得很委屈,小翠流下了泪,她感觉自己完了,连一个傻子都要拒绝她,而且傻子跑走后很可能在村子里乱说,自己的脚又扭伤了,短时间内无法下山,可能被山上的野兽吃掉。

伤心欲绝的时候,没想到傻子又跑了回来,蹲在地上从下向上瞅着她的脸,痴痴傻傻的笑。

小翠破涕为笑,给了傻子一拳。

“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吗!”小翠娇嗔。

“知道,嘿嘿嘿,知道!”关键的问题,傻子总能给出关键的答案,有时候小翠觉得傻子没有疯,只是封闭了自己;有时候小翠又想,傻子以前肯定是个精明又有原则的人,即便现在疯了记忆深处的影子仍然没有抹去。

天已经快黑了,小翠让傻子背她下山,她知道傻子的身体有多健壮,背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她唯一担心的是,傻子又会以有媳妇为由拒绝和她的身体接触,幸好没有。

傻子先是给小翠揉揉脚,他像是知道小翠的脚受伤了,然后把她背到身上。小翠全身心地爬上去,傻子的背很坚硬,也很暖和。傻子的背是笔挺的,即便变成了傻子也从来不会弯曲。

小翠觉得很安心,她甚至想就这样相依为命的过一辈子也挺好,其他事情傻子不想做就不做了,她也不是非要做的。

和她想的一样,傻子背着她毫不费力,可以健步如飞地在山林里奔跑。

两人下山去了,可是来的时候走了太远的路,下山的时候太阳不争气的落下了,山里面太阳一旦落下去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月亮的光是照不进树缝里的。

小翠有些害怕,她感觉摸黑下山会有危险,便让傻子找个相对安全点的地方歇脚,等到转天再下山去。

可是山上都是陡坡哪有空地啊,小翠贴着傻子后背的一侧比较暖和,因为傻子的身体总是暖洋洋的如同暖玉,没有贴着傻子的一侧就很冷,山上的凉风无情地拍打在小翠的身上,让她头痛欲裂,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烧了,可能是脚腕的红肿引起的。

小翠很难受,全身心地趴在傻子身上任凭他走来走去。

傻子不知疲倦的在山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是迷路了,小翠贴着傻子的后背虽然比较暖和,可是颠簸不停,导致她不仅睡不着,胃里也翻江倒海地难受。

小翠感到绝望,这样度过一晚,她的脚伤肯定会恶化,就此落下残疾也说不定。小翠又哭了,哭的很伤心很伤心,她觉得这一切都要怪傻子,傻子如果当时顺从了就没后面那么多事了,生气地给了他几拳。

傻子仍然用痴痴傻傻的笑回应她,傻子是真的傻,逆来顺受,从来不知道反抗。小翠觉得傻子这样不好,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有的时候需要反抗一下,以此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

可是傻子不反抗,傻子就是逆来顺受,似乎是被过去的生活伤透了心决定换一种活法。

在山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小翠感觉他们又回到了原点,一定是迷路了,小翠觉得很绝望,她的脚腕火辣辣的疼,身体也很冷,再这样下去问题真的很严重了。

小翠哭了,小翠又一次哭了,她想不到因为心里面一点私欲,而把自己害成这样。

小翠流泪了,趴在傻子身上哭,嚎啕大哭,哭的又伤心又难过。

傻子却仍然在笑,在他眼里仿佛永远没有难过的事情,仿佛永远都是开心的。小翠给了他两拳,傻子还是在笑,别人打他笑,别人骂他也笑。

傻子是能听懂人话的,傻子的笑是因为学会了逆来顺受吧?

小翠哭的更大声了,她觉得生活已经抛弃了她,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已经没救了,傻子就是她的掘墓人。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平地风起,朗朗书声随着寒冷的夜风一道传来。

傻子一下子立起了耳朵,快步向着读书声传来的方向跑去,这是他第一次行动的如此快。小翠随着他起起伏伏,好几次磕到了嘴和舌头,也是兀自忍耐,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跑啊跑,傻子真的很厉害,背着一百多斤的小翠还能在高低起伏的山间自如奔跑,两人跑了好久好久,久到小翠感觉他们是不是产生幻觉了,荒凉的山间怎么会传来细腻的读书声呢。

小翠已经想要放弃了,而傻子没有,傻子义无反顾的向着读书声传来的方向跑过去,此刻他的眼中有光。

终于,傻子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傻子和小翠终于找到一块地势平缓的地带,三面环山只有一处入口,亮光和朗朗书声来自于前方。

小翠看到了,看到晦翁居士拿着一本书站在院子里,皎洁的月光通过山谷聚集在晦翁居士的身上,他邋遢的样子瞬间就高大了,眼底的七颗黑痣仿佛在发光。

傻子没有冲过去,小翠拍拍他的后背让他放自己下来。

傻子像是疯怔了一般不听话,站在原地与晦翁居士面对面,小翠不知道傻子这是怎么了,她也看不到傻子的正脸看不到他的表情。

小翠忽然想到,从她们迷路的地方到此处,起码有五十多里路,晦翁居士的读书声怎么能传过去呢,难道是山谷起到了扩音的作用,让他的声音随着风扩散了?

小翠觉得很迷茫,小翠感到不可思议,小翠想不通。

却就在此时,傻子的身子忽然低了下去,很低很低几乎吓到了小翠,那种身体忽然倾斜向下的感觉如同倒栽葱,感觉脸快要接触地面了,最终却很安然。傻子放下了小翠,自己单膝跪地,小翠知道傻子是向晦翁居士下跪呢,过去她一直认为晦翁居士是个名不副实的人,现在才发现,晦翁居士是有真本事的。

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傻子跪了下去,起初是一条腿,后来是两条腿全部跪地,然后深深叩首,喊了晦翁居士一声师父!

这一刻,傻子的口齿忽然就清楚了,仿佛嘴里的口水都被咽了下去。

晦翁居士转身踱回屋子,推开屋门的时候对他说,“进来吧。”

那一夜,狭小的草舍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晦翁居士为傻子读了一晚上的书,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是晦涩难懂的,小翠完全听不懂,也不想听懂,昏昏沉沉地睡去。

转天天亮了傻子就背着小翠下山去了,下山的时候小翠不禁想,村民们都知道晦翁居士居住在山上,可有谁见到过晦翁居士居住的地方吗?有谁在山上看到过晦翁居士吗?

每天他都在固定的时间下山教课,然后在固定的时间回山上,一整晚不知所踪。从来没有人见过晦翁居士的住所,哪怕从身后跟着他,很快居士也会不见了踪影。

晦翁居士是神仙吧,傻子拜他为师是不是疯病能够好转呢?回想起傻子喊师父的那一声,小翠以为傻子已经好了呢。

下山之后过了几天养好了脚伤,小翠亲自把傻子送入了草庵,让傻子跟随晦翁居士学习圣人的教诲,儒生们这才明白晦翁居士之前那些话的深意,傻子真的回来了,圣人的教诲将傻子引回自己该来的地方,无需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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