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贰章(2 / 2)
听了她的话,孔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颇为无奈的看着她,叹道:“你呀你,让我说什么才好呀。小琵琶,平时看你挺灵透的,怎么这会儿反而不开窍了。你不会以为你们和女娲对阵完了,事情就可以就此了结了吧?我跟你说,差得远呢。”
数落了王筀鵀一通之后,孔宣说道:“这会儿西岐那边是还没有造反,等它那边举起反旗,必然会把你们三姐妹的所作所为作为一大罪状列举出来,而且大概还会把这罪状摆在前面。毕竟你们屡屡迫害殷商的忠臣,动辄取起性命是事实。西岐那边,西伯侯姬昌无辜被囚就不说了,其嫡长子伯邑考是被你们所杀,这是不容抵赖的吧。他们不想无辜被杀,为了性命着想,不得不反,这理由说出去,倒也情有可原。因此等殷商灭亡之后,届时,就算你们从女娲那里逃脱性命,西岐那边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们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而你们从女娲那里逃脱性命,下了女娲这么大一个面子,女娲肯和你们善罢甘休吗?就算她碍于身份和脸面,可能不会亲自对你们动手,但是并不代表她驱使不了旁人?”
“西岐那边都是阐教的人,阐教教主,元始天尊不会出手对付你们,但是他门下的二代和三代弟子可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女娲虽然没有立教,收弟子,但是她的娲皇宫里,侍奉她的侍从也不少,有些侍从跟随她多年,她也不吝于指点一二,因此除了差一个弟子的名分之外,根本不差什么。况且,你不要忘了,女娲手里还有着你们妖族至宝招妖幡,虽然招妖幡有限制,无法招动金仙以上的妖怪为她驱使,但是以她圣人的身份,未必没有金仙以上的妖怪肯为她卖命。”想到届时,王筀鵀面临的困境,孔宣不免跟着发愁,眉头深锁。
“届时,等你们从女娲手中逃脱性命,也不代表你们就安全了,恐怕还要应付一段日子的追杀。而追杀你们的人选,除了阐教、女娲宫和妖族中的修士,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为了讨好元始天尊和女娲这两位圣人而加进来的修士。再者,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才从女娲手底下逃过一劫,但是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修士看来,说不定是因为你们手里有什么厉害法宝的缘故,毕竟你们的修为在那里摆着,实在是和圣人相差遥远。到时,恐怕你们身后又多了一群想要杀妖夺宝的修士。你和女娲的对阵是光明正大的,而这些修士,你在明处,他们躲在暗处,你本就处于劣势之中,而他们为了达到杀死你的目的,在正面和你交战赢不了的情况下,恐怕无所不用其极。这种情势下,我觉得你还是想办法在追杀中保住性命要紧。至于妖族的事,还是放一放吧。”孔宣把和女娲对阵完之后的现状说给她听,衷心的建议道。
王筀鵀让孔宣说的神色一凛。她不是没想过和女娲对阵之后的事,也想过女娲不会放过她,不过她觉得她能够应付得了。但是却没想到西岐阐教那边不会放手,还有杀人夺宝的事。本来如果只是女娲那一路,倒不算难,但是再加上两路,形势就不同了,况且,还有为了讨好元始天尊和女娲这两位圣人的另一路,形势凶险,并不比和女娲对阵轻松多少。
虽如此,但是王筀鵀还是没有死心,毕竟,真要等到她和女娲对阵之后后继的事情全都理完,黄花菜都凉了,已经晚了。因而她说道:“孔大哥,你说的我都知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何尝不知道关于妖族这事最好先放一放,等把我这边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再说,可是那样的话,就来不及了。”
孔宣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失笑着说道:“怎么会来不及?小琵琶,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妖族这么些年来不都这么混过来了,难道还差这么一点时间不成?”
“孔大哥,你也说是‘混’,可见你也知道,妖族这种情况不对路,无法持久。”王筀鵀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分析和他说一说:“妖族群龙无首,分崩离析,族内不仅没有高手坐镇,而且多年来,也没有高手出现,并且内斗不休。这种情形并不是现在就出现的,而是自巫妖大劫之后,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及其一众高手陨落,活下来的几位高手却没有到妖族现身,反而隐匿不出,不肯再管妖族的死活,因此人们当时都认为,妖族将很快步入上古时期灭亡的几个种族后尘,消失在三界中。”
“但是出乎人们的意料,妖族并没有像人们所想那么很快消失,而是就这么不死不活,苟延残喘的拖到了现在。有人将其原因归咎于因为妖族种族和数量都太多,又有每甲子开启妖族灵智的帝流浆降下,妖族得以补充,所以只要帝流浆不断,妖族就不会断绝。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纵使每一甲子有帮助妖族开启灵智的帝流浆降下,但是能够得到机缘,从而开启灵智的妖族不足万分之一,而且他们当中的很多不等长成,就被杀了。其实若不是妖族的寿命长,妖族的数量早就锐减很多,但是如果只要孔大哥你细心看去,就会发现,如今妖族很多种族中,新生妖怪的数量要远远小于老年妖怪的数量。所以等这一批老掉的妖怪死去,你再看,就会发现,其实很多妖族都已经出现了严重断层的情况。”王筀鵀将妖族的“老龄化”的现状讲给孔宣听。
“那么妖族为什么从一片混乱中能够延续到现在呢?”王筀鵀自问自答道:“究其原因是妖族的气运使然。可是如果妖族的气运在巫妖大劫之后,还能够庇护妖族这么久的话,那么就不会有巫妖大劫的出现了。经过巫妖大劫之后,妖族的气运虽然不至于说就此断绝,但是也差不多一落千丈,可是却没有跌至谷底,这全都是因为通天教主创立的截教存在的缘故。”
“通天教主创立的截教?”孔宣喃喃重复道。他一脸好笑的看着王筀鵀,说道:“这你可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拜入截教里的妖怪,走的是仙道,被视为叛出了妖族,因而不受招妖幡控制。因此就算他们出了什么事,遇到什么难处,妖族都不会替他们撑腰,为他们做主。这一点,不是从女娲拿到招妖幡才开始的,而是在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炼制招妖幡的时候,就特地向三界修士声明了的。当初,妖族兴盛的时候,拜入截教的妖怪,可是没少被妖族唾弃,并因此不仅和族群断绝了关系,甚至都曾经动起手来,打个你死我活的。只不过现在妖族没落了,截教里的妖怪的日子这才算好过。不过就算这样,他们和妖族里自己的族群,也没什么往来。”
“就算和他们的族群没有往来,那又怎样?”王筀鵀反问过去,说道:“难道能就此否认他们的出身吗?那哪吒本是灵珠子转世,乃是宝贝化现,不过是借李靖夫妻两人一点精血罢了。后来剜肠剖腹,剔骨还肉,还于李靖和殷氏这两位父母。但是在他借五莲花化身再次成就人形的时候,去找李靖报仇,还被认定,子杀父,悖逆*,天地不容。哪怕哪吒觉得自己本就是宝贝化现,算不得李靖夫妻的真正儿子,况且他已经剖腹、剜肠、剔还骨肉于他,而且眼下自己有事莲花之身,自此于李靖再无干系才是,哪里还算的上父子?”
“孔大哥,你觉得哪吒此言此事很有道理吧?”见孔宣点头表示认同,她笑道:“但是不管是他,还是我们说得都不算,老天认定了他是李靖之子,那就是李靖之子。正所谓‘一日为父子,则终身为父子’。同理,拜入截教的妖族,不是说和原本的族群断绝关系,说他们不属于妖族,就不是妖族了。类似哪吒这样的情况,都不得不认李靖为父,更何况,截教的妖族可是实打实的继承了父母的血脉呢,哪里是说一声彼此再没干系就没干系的呢?”
“再者,通天教主所创立的截教有‘截取一线生机’的意思。大道五十为衍,四十九为定数,一线生机遁去。截教截取的正是这遁去的一,以自身道法为利剑,斩破世间种种虚幻、束缚,从而为众生截取那一片生机。因此截教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
王筀鵀讲完截教的教义之后,说道:“巫妖大劫之后,妖族衰落,眼看就要面临灭亡,这本是天数之下定好的事情,但是借助截教众妖的气运而活,也符合天数,因为妖族抓住了那定数之外的变数,‘那遁去的一’。”
“可是,截教如今正面临着很大的危机。如今殷商在东海征讨东灵王的闻仲闻太师,乃是截教通天教主座下四大亲传弟子金灵圣母的弟子。截教弟子一向友爱互助,等西岐反商之后,闻太师作为殷商的擎天之柱,必然会率兵讨伐西岐。届时,恐怕少不得有截教弟子下山来帮忙。而我们都知道,天数之下,殷商必亡,那么下山来帮忙的这些截教弟子注定不会落得一个好结果。这些下山的弟子们,在截教内也有交好之辈,他们聆听到好友的死讯,悲愤之下,恐怕会来找杀死他们好友之徒报仇。”
叹了一口气,“哪怕这些下山的截教弟子此举,并非帮助殷商对付西岐,但是天意却未必分得那么清楚。之后这下山的弟子宛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局面发展将会变得不可控制,整个截教不仅说不定都会被卷进来,而且就连通天教主都不会放过。毕竟,他这个做教主的,教派弟子接二连三的出事,总不能在一旁干看着,什么都不做吧?那样的话,下面的弟子又怎么会心服于他?人心一散,他这个教派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再者,若是教派中的弟子都死了,只剩下他光杆一个人,他还算是哪门子的教主?就算弟子没有死绝,可是号称万仙来朝的截教,如果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又是何等的凄凉和悲惨?”
“到时,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孔大哥,就不需要我说了吧。”虽然王筀鵀和孔宣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但是她心知肚明,她所说的并非是可能,而是即将变成事实的未来,因此眼中带着一抹悲凉,不胜唏嘘的叹道:“可是就算是圣人,也无法悖逆天数,做不到力挽狂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的时候,是一种悲壮。”顿了一下,补充道,“所以,孔大哥,不是我不想等,而是现实让我无法等待,必须马上着手去做才行。”
孔宣不知道王筀鵀说的就是事实,而是把这一切当成了她的猜测,但哪怕仅仅是猜测,也足以让他震惊了。不同于王筀鵀,他在修为到了大罗金仙之后,曾经在四大部洲中四处游历,因此也认识了一些人。他虽然不曾见过通天教主,但是结识的道友中,有认识通天的,从而从他们的口中听到过一些他的事,因而对他的性格有那么一点了解,所以知道,王筀鵀的推测有很大的可能变成现实。
和王筀鵀的着眼点不一样,王筀鵀关心的只是妖族,他关注的是整个修仙界。如果正如王筀鵀所言,截教若是覆灭,这三界中还不知道要产生怎样的震动。届时,恐怕这格局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旦发生大的变化,哪怕妖族并非借助截教的气运生存到现在,也会受到影响。四分五裂,实力不强的妖族属于不会从中得到好处,反而还会进一步被压缩生存空间的那一种。更不要说,它还借助截教妖怪的气运,届时,受其连累,还不知道会被打压成什么模样呢。想到此,孔宣不得不承认,王筀鵀说得对,不能等了,在等下去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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