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七回 不能再做夫妻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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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整个世界在她面前,都成了虚无幻化的,她就跟飘在云端似的,分不清到底是在现实里,亦或是在梦里。

还是沁水见她的脸色实在白得可怕,整个人的精神状况瞧着,也濒临崩溃的边缘,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县主,您的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被晒着了,要不奴婢斟杯温茶给您吃罢?”

她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在梦里,而是在比噩梦更可怕的现实中,立刻便想到,自己不能回家去,不能这样见胡严,甚至,她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胡严了……只能哑着声音,吩咐了沁水一句:“回王府!”

便又陷入了呆滞中,心里绝望得再次恨不能死过去,至少死了,这场噩梦也就终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似是过了很久,宇文倩听得沁水说:“县主,王府到了。”知道噩梦是醒不了了,自己只能独自去面对,独自撑过去,到底还是无声的惨笑了一下,出了马车,欲下地去。

可当沁水伸手去扶她时,她还是忍不住崩溃了,尖叫着:“别碰我!别碰我!”一把甩开沁水的手,便自己跳下马车,也顾不得浑身都痛,便疯一般的往简浔的院子冲去,如今只有那里,才是能给她遮风避雨的港湾了。

余下沁水在后面看着她趔趄狂乱的背影,本已唬得心“砰砰”直跳,这会儿心就更是快要跳出胸腔之外了,县主这个样子,必定是在宫里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不堪回首的事,难道是?也就不怪县主不敢回伯府,反倒回了娘家……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忙忙吩咐了车夫和跟车的婆子们几句:“你们先回府去,就说县主想舅夫人了,打算在王府陪舅夫人小住几日,让伯爷放心,记住,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多说,否则,我自有一百种法子让你们后悔!”

待后者们恭声应了,方提起裙子,忙忙追宇文倩去了。

却才刚追到简浔的院子外,远远的便瞧得宇文倩倒了下去,她到底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摧残与打击,强撑到这会儿,已是极限,终于瞧得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已近在咫尺,自己再怎么着都是安全的了,心里一松,随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她隐约听见简浔破天荒带着凶狠的声音:“……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吗,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把狗宰了,剥皮吃肉便是,难道还为此要死要活不成?那狗也配!”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也终于再忍不住绝了堤,她是不至于为被狗咬了一口,就不活了,她还有那么多亲人,她不为自己,为了他们也得继续活下去,可到底,一切都不一样,她的整个人生都将为之改变了呀,叫她怎能不悲从中来,怎能不哭?

简浔说完,见宇文倩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去,想起沁水说的她一挨上她,她便尖叫‘别碰我’,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怕是受不得别人碰她了,无论是谁都受不得。

只得把手收了回来,强忍心疼继续道:“倩姐姐,你别难过,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更别为此而自苦,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是受害者,我们这些真正在乎你的人,只会因此更心疼你,而不会有旁的什么想法。该死的从头至尾都是那个狗皇帝,还有容妃那个助纣为虐的,我立刻写信给师兄,让他为你报仇雪恨,他们两个都休想有好下场,师兄一定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

说完,见宇文倩还是只管闭着眼流泪,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得起身欲写信去,也好让她安静的待一会儿,有时候人在遇到重创时,亲近之人的温声软语和心疼怜悯,反倒会让其更难过更激动,更不利于其早些走出来。

何况那个狗皇帝实在太恶心太可恨,师兄如今在前方为他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他却在后方欺负污辱他最在乎的姐姐,行此下流龌龊之事,他仗的不就是师兄如今不在京中吗,若是师兄在,看他还敢不敢这般肆无忌惮,等师兄回来后,他就等着受死罢!

却才刚起身,就被宇文倩给拉住了,一直闭着的眼睛也终于睁开了,只是没了泪也没有焦距,嘴里则哑声说道:“先别告诉弟弟,他在前方作战,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万一因此乱了心神,仗打败了还是次要的,人出了事,可就悔之晚矣,我没事儿的,就像你说的,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吗,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为此不活了?一切都等弟弟平安回来后,再从长计议,总有一日,我会亲自将那个渣滓抽筋剖皮,碎尸万段的!”

见简浔不置可否,只当她还是要写信,不由激动起来:“你答应我,千万别现在告诉弟弟,你答应我啊……”

她的脸越发惨白,都近乎透明了,配着稍显凌乱的头发,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残缺之美,可再美,那也是残缺了的,怎么都跟以前不同了,也不知道胡严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是会心疼得无以复加,还是觉得如鲠在喉,却因奈何不得那个狗皇帝,于是只能把气和恨都憋在心里,夫妻之间再也回不到最初了?毕竟这样的事,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简浔心如刀绞,点头道:“我答应你倩姐姐,我不给师兄写信便是,只要你能走出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心里甚至已在想着,要不把这事儿瞒胡严一辈子算了,反正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要封口还是不难的,只是于胡严来说,到底有些不公平,可在她和师兄天平的两边,明显宇文倩的分量重得多,是因为宇文倩,他们才跟他成为了亲人的,他们自私与偏心也是人之常情,大不了,以后让师兄加倍的补偿胡严便是。

外面忽然传来月姨低沉的声音:“少夫人,太医来了,是现在请进来,还是待会儿?”

简浔犹豫了一下,倩姐姐方才是昏迷着,如今已经醒了,就得看她自己的意愿了……遂看向了宇文倩,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倩姐姐,你的身体……要不要看看太医?”

话音未落,宇文倩已嘶声断然道:“我不看太医,我好好的,看什么太医!不过,我要一副避子的汤药,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的那种,劳浔妹妹替我张罗一下,再让人替我备了热水来,我要沐浴,记得多备一些,我身上这么脏,一点点水哪里洗得干净?”

简浔很想说‘你哪里脏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点头轻声应道:“好,我这就替你安排去,你一定要好好儿的,不看你自己,也要看师兄和父王,还有我腹中你的小侄儿不是吗?”

待宇文倩应了:“你放心,我要死早死了,不会等到这时候。”方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方一出房门,月姨便立刻迎了上来,红着眼圈低声问道:“少夫人,县主她……好些了吗?还要看太医么?”

她在外面听到县主的声音了,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人好好儿的,那些不堪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她照样是她们的县主,照样是那个活泼开朗,嫉恶如仇,对亲人却掏心掏肺的好女孩儿!

简浔摇了摇头:“倩姐姐说她好好儿的,不需要看太医,我去见太医一面即可,月姨你让人多备些热水来,倩姐姐要沐浴,她可能不会让人服侍左右,但屋外万万不能离了人,耳朵也要放尖一点,万一……”

月姨忙道:“少夫人放心,我亲自守在门外,一定不会让县主出任何事的。”眼见大家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王妃娘娘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谁知道忽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老天爷也太不开眼了!

简浔这才点点头,扶着瑞雨的手,去花厅见太医去了。

太医却是这段时间以来,时常过王府来给她请脉的许太医,见她进来,给她行过礼后,道:“下官瞧少夫人的气色有些不大好,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了?下官这便给少夫人请脉。”

简浔却摇了摇头,示意瑞雨带着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方沉声说道:“我没有不舒服,今儿请太医来,是想请您帮个小忙儿,给开一副……事后避子的汤药,最好是事后几个时辰以内,都能确保万无一失的那种,我先谢过您老了。”

一面要起身给许太医行礼。

许太医忙忙侧身避过了,迭声道:“不敢不敢,少夫人吩咐便是,只是那种汤药,吃多了,只怕会于以后的生育有碍……下官也就白说一句罢了,这就给少夫人开方子去。”

心里很是纳罕,不是说宇文将军与少夫人感情极好吗,怎么少夫人还找他要那种方子呢,说来他算是宇文将军的人,很不该这样断宇文将军子嗣的,不过宇文将军如今不在京中,权宜之计倒也行得,以免得罪了少夫人,等过些日子宇文将军回来后,他先找机会禀了他便是。

简浔不用想也能约莫猜到许太医这会儿正想什么,反正他是师兄的人,也没有必要与他解释太多,回头师兄自然什么都明白,便又补充了一句:“另外再开一副安神的方子,我这两日,又有些睡不踏实了。”

许太医自是也应了,简浔便叫了瑞雨进来:“好生服侍了太医开方子去,诊金给十倍。”

十倍的诊金,这便是封口的意思了,许太医是个明白人,也不多说,给简浔行了礼,便随瑞雨去外边儿开方子去了。

简浔这才脱力一般,颓然的瘫在了榻上,避子汤的问题好解决,许太医说的是吃多了才会影响生育,只吃一次,应当不会有问题,倩姐姐身体上的创伤也好解决,只要悉心将养着,要不了几日,便能痊愈了。

难的是她心上的创伤,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还有胡严,她留在王府一日两日的,他不会动疑,时间一长,又怎么可能不动疑?

届时可该怎么办啊?真一直瞒着他不成,一旦哪日事发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倩姐姐也未必会愿意瞒着他,当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与他过日子,她对他的感情虽未必有自己对师兄的那般深,也是经住了时间与危难考验的,而有时候两个人分开并不是因为不爱了,恰是因为太爱了!

简浔心里越想越难受,一连吸了好几口气,才觉得稍稍好受了一些,折回了后面去看宇文倩。

远远的就见月姨在房门外踱着步,满脸的焦急之色,一见她过来,便立刻迎上前急声说道:“少夫人,刚开始还能隐约听见水声,后来却连水声都听不见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可我又不敢擅自闯进去,怕万一是我想错了,更刺激到县主,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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