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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话里都藏着机锋。
杜若却是不擅长说那些的,她笑问道:“舅母,外祖母没有来吗?她老人家身体好不好?”
她跟杜蓉喊一样的称呼,更是显现出其中的亲密。
韦氏看向她,印象里那个矮矮胖胖的小姑娘一下子长那么大了,不过嘴巴还是那么甜,她笑道:“这是若若罢,我记得上回见到你还在秦渡呢,现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她手搭在杜蓉的胳膊上,“你外祖母本也是要来的,只是前阵子得了风寒,咳嗽不止,又担心你们,所以叫我来看看。”
杜蓉就很紧张:“那是很严重了?”
“我来之前已经有好转,只是吹不得风。”她安抚道,“过阵子就会好的,也不用太过担心。”
可外祖母既然生着病,舅母又何必着急过来?杜蓉看一眼韦氏,欲言又止。
刘氏与杜莺,杜峥没去芙蓉苑,听说韦氏到,早早过来了,刘氏正立在韦氏身后,杜莺坐在内堂里,而杜峥因是小孩子,说得几句,就让他去西席那里了。韦氏笑盈盈与刘氏道:“蓉蓉是不是要嫁人了,所以这阵子吃得少,那么的苗条?可不能这样,姑娘家还是要胖一些,蓉蓉听到没有,不能像你娘呢,你娘是总也长不胖。”她看向老夫人,“天天喝着燕窝呢,还成这样,也是可惜老夫人的心意了。”
她说话真是戳一刀,填一下的。
刘氏忙道:“便是蓉蓉,还不是每日山珍海味,她是长了不少的个头,所以瞧起来才瘦了。”
韦氏便凝视她一眼,笑道:“是比以前高了不少呢,我也是这么觉得,老夫人哪里会不疼你,我那次与你外祖母来,就见老夫人刚刚替你做了身新的胡服,你刚才是又去骑马了?”
“是去打马球。”杜蓉笑道,“在芙蓉苑里,明儿我带舅母去看看?”
“好,好。”韦氏道,“瞧你这一身的汗,快些去洗洗。”
老夫人就叫几个小姑娘一起走了,一边与韦氏道:“也是隔了有两年吧,你这回来,可真的要多住一阵子,只是可惜老太太没有来,我是最喜欢听她说话了,她现在还在打叶子牌吗?”
“现在很少打了。”韦氏道,“每回都赢,弄得好些夫人都不敢与她玩。”
老夫人朗声笑起来,与韦氏说起长安的特产。
听起来,两人又好像很和睦。
杜蓉松了口气。
杜莺的秀眉却还是拧着,只是片刻之后就舒展开来,问杜蓉:“你们打马球怎么样?你是跟谁在一个队的?”
“别提了。”杜蓉活动了下胳膊,“本来打得好好的,我们原本有可能赢穆姑娘那队呢,谁知道沈琳跟秦姑娘抢蹴鞠时,也不知怎么了,两个人骑着马差点撞在一起,还把球打到周姑娘的脸上,连荣安县主都吓一跳。”
杜莺吃了一惊,虽然杜若跟周惠昭闹不和,她们都猜到什么原因,可姑娘家的脸被蹴鞠打伤了,总是有些惊心动魄的,她掩住嘴轻咳声道:“无端端的怎么会打到脸,那沈琳又是……难道是安陆侯府的沈姑娘,以前常到我们家做客的那个沈琳?”
“是啊,就是她。”杜蓉推一推杜若,“你还记得的罢?说起来,她与你挺好的呢,怎么搬回京都都不曾请过你?”
杜若也不知该怎么说,半响道:“我也不知。”
到底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分开那么久,兵荒马乱的也不能写信,还能维持多深的感情?她们也不再提了,各自去往自己的院子。
韦氏与老夫人说得会儿,厢房收拾出来,刘氏便领着韦氏去那里。
九月正当是菊花开放的时候,府里到处可见各式的花盆,种着五颜六色的菊花,或放在屋檐下,或放在石柱上,杜家刚刚在长安定都没多久,便已经显露出了无比的富贵,而若是赵坚哪一日能统一中原,作为开国元勋,杜家更是贵不可测。
可在这样的人家,刘氏竟然活得那么可怜。
韦氏微微叹了口气,那天老太太收到信,差些是要气得吐出血来。
到底她是刘家的独女,以前怎么也是娇生惯养的,可没想到养出个那么柔弱的性子,便是给她陪了那么多的下人,又有什么用?今次还因杜峥起疹子被杜云岩当众打了一耳光,杜蓉又是要嫁给马匪。
真正是一团糟。
不过杜蓉的婚事都定了,也不能更改,也只能庆幸章家现在是改邪归正,韦氏走入屋内,将门关起来,坐在刚才被奴婢擦得干干净净的高椅上。
她的眼色有些凌厉,刘氏忐忑不安。
“母亲其实不是风寒,她是知道你在杜家受苦,气得生了病,老爷怕她过来又动气,她这把年纪你是知道的,不能太过激动,原本那信也不该落在她手里,是我们没有拦住。”韦氏缓缓道,“我来之前,母亲还在哭,说早知道不该让你嫁入杜家。”
听到这话,刘氏哪里能忍得住,立时就哭起来。
她是没少让母亲操心,可她好像也做不到什么,每回她想对着杜云岩发脾气,可一见他瞪着的双眼,她就吓得浑身打战,连一丝的勇气都没有,他力道又大,轻轻一推,她更是没有抵抗的能力。
她哭得很厉害。
韦氏瞧得一会儿道:“你也莫哭了,母亲晓得不能怪你,只后悔没有选好姑爷。”
“是我不好。”刘氏呜咽道,“娘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吃了几日药,好一些了,只是还在伤心,我这回来也是老爷的意思。”韦氏把手按在她手背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杜家的二夫人,淑文你得记住自己的身份,只要你撑住了,杜云岩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他也休想要休你。”
原来他们还知道这件事了。
刘氏脸色通红。
知道她羞愧,韦氏没有再多说,她站起来打开门道:“我在路上就没有好好洗过澡,恐也是脏得很,臭到你了罢?等我清洗一下,我们晚一些再说话。”她又叫来两个丫环,两个嬷嬷,“你身边那些人年纪大了该放出去了,这几个是母亲精心挑选的。”
刘氏此时正为母亲的事情担心,胡乱点头答应,也没有看一眼。
等到得二房,她吩咐香茹:“把住的地方安排下,你再领她们先去耳房歇息。”
香茹应声。
刘氏便关上了门。
隐隐又传来啜泣声,很是哀切,但香茹早已习惯了,有时候听不到反而还奇怪,她叹一声,抬头看向那四个人,谁料竟发现其中一个丫环生得极为漂亮,皮肤似雪,红唇似花,眼睛水汪汪的很动人,让人不注意到都难,香茹觉得也只有姑娘们的相貌能比一比。
她诧异极了,怎么刘家选了这样的丫环过来!
她满肚子的疑惑,领她们去耳房。
文德殿里的香炉里,点着龙涎香,宁封坐在紫檀木的玫瑰圈椅里,将一盅茶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赵坚出来了。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九龙冠,早就下朝了,竟然还没有换下这样沉重的帽子,宁封嘴角挑了挑,想起那年他与赵坚说,他注定要坐上龙椅时,赵坚的表情。
他是那样的震惊,以及期盼。
当然,还有一些的不信。
可后来,他越来越相信,宁封起身行礼。
赵坚笑着迎上来:“国师切莫拘礼了,朕一早说过,国师在朕面前,永远都不必客气的。”
“君臣有别,微臣可不敢。”宁封笑道,“皇上召见微臣,可是为大燕的律令?”
“已是拟定的七七八八,不过朕觉得怎么也得让国师看一眼才好。”赵坚坐下来,赐座宁封,“国师勿论在哪座城池,都能很及时的安稳民心,以朕看来,国师是有一颗为天下百姓的仁心的,这与朕的想法一致,所以我们大燕的律令,你怎么能不过目?”
其中更多的怕是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罢。
宁封笑笑:“皇上下令,微臣自然遵从,只是微臣不才,怕到时令皇上失望。”
“你莫要谦虚了。”赵坚道,“没有你,大燕也不能那么如此快定都……”他顿了顿,“听闻皇后曾找你看过杜三姑娘的面相?”他笑起来,“豫儿是该娶妻了,照你看来,他娶哪家的姑娘最是合适?”
宁封就笑了:“娶妻娶贤,要微臣说,贤惠的姑娘更配大殿下罢,这样才像一个大家族里的宗妇。”
赵坚唔一声,摸了摸颌下短须,又打量宁封一眼,笑道:“其实国师的年纪,或许也该成家了,朕听闻你们道家也是分两派的,像紫风真人就娶了妻子,还生了五个孩子。”
宁封虽然还未娶妻,可赵坚是记得,第一次看到他时,他身边就围着好几个姑娘,后来在各处城池,只要他露面,总是有姑娘会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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