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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程、洪两家动身日,盛凯亦来相送。洪谦想他少年得意,与他有些关系也不坏,便留了厚德巷地址,嘱他得空来坐——盛凯道:“不日定当登门拜访。”告辞而去。
到得厚德巷,先遣回来整顿洒扫之程福、程实父子来迎,两处宅院皆洒扫干净,只将行李解放,土产与街坊略匀一匀,便洗漱安歇。一夜无话,林老安人惦记私房,携素姐来寻秀英、洪谦,欲将那一份嫁资与了玉姐。
秀英接了母亲祖母,道:“才将回家,又有年纪了,也不歇歇。”
林老安人道:“来看玉姐金哥,一日不见想得慌哩。”秀英命胡氏抱了金哥来,这金哥行将一岁,依旧不会说话,只是咿呀,林老安人看了也是欢喜。趁势便说:“往后那家都是金哥,你这里才立户,没甚土地钱粮,我这里有些东西要与玉姐哩。”便摸出匣子来。
秀英还道是些压箱首饰,接便接了。不意林老安人说要过户,秀英方打开来看,大惊失色:“这如何使得?”
林老安人道:“玉姐姓这几年程,难道不该得?当初养她,总打了做户头主意哩。且孙女婿又是秀才了,转年再做举人、做进士,嫁闺女嫁妆薄了,到夫家也要受白眼。休饶舌,我自有主张,你不应,难道要我写遗书?闹出来不好看哩。”
秀英道:“我须与官人商议。”
林老安人道:“我与曾孙女儿,与你们何干?”
秀英丢一个眼色与小喜,小喜悄去请洪谦了。洪谦过来,亦不肯要,林老安人见他们这般,将两眼一闭,两腿一伸,逼得小夫妻两个应了。林老安人方欢喜起来:“这才是哩。”
洪谦与秀英一边一个搀着她,洪谦附耳道:“老安人何须如此?岳母总是秀英母亲,谁还怨她不成?”
林老安人一惊,旋道:“是我自家心意哩。”
洪谦不欲人说他贪岳家财物,从头至尾并不插手,书契银钱收来,并不沾手,悉交与秀英。秀英将财物收妥,暗道玉姐嫁妆已有模样儿。
过不两月,又是金哥生日,却于程家宅内摆酒,宴请诸街坊并亲朋。金哥渐次长开,虽不十分俊俏,也有七分可爱。兼养得圆润,让人抱着爱不释手。却只有一条不好:至今依旧咿呀。令秀英十分忧愁:“玉姐似他这般大时,废话连篇,好似老和尚念经,他倒好,做个参禅方丈样儿。”
然上至林老安人,下至何氏都说:“男儿从来说话晚。不碍哩。瞧这生得模样儿,聪明伶俐。”
秀英亦止唠叨几句,她因性急,早林老安人面前说过几回,林老安人皆如是说,她早经知晓。此时不过想听旁人多赞她儿子几句罢了。
金哥生日九月末,他生日一过,便入冬。玉姐因金哥周岁,林老安人忙前忙后,又累病,便说与秀英:“老安人那处事也多,她又上年纪,今年过年,纵不一处过,也要帮忙备年货。”
秀英道:“这还用你说,我早想好哩,一样子两份儿,年前扫除,我这处,你去与老安人跑个腿儿。”玉姐应了,又看秀英说今冬柴炭事。想一想,往程宅看一回柴炭,比一比数目,觉着不缺,方放心回来了。
到得年前,玉姐果记得往程宅相帮,过宅内小祠,猛地想起一事——自家宅内并无这一处地方。
这还了得!
玉姐又匆匆往回走,说与秀英:“娘,咱家怎地过年不拜祖先?”说得秀英也是一愣。秀英程家长大,年年拜程家祖宗,一朝未曾拜别家祖先,她尚不觉如何。经玉姐一说,也想起来:“是哩!这却是为甚?”又思,公婆坟茔还未修哩!
不由冷汗直冒,这等事居然也疏忽了,实是不孝。
晚来说与洪谦:“我做你家媳妇也有些时日了,竟不曾与舅姑上炷香哩。且往常说要迁了坟茔来,怎地也没动?”
洪谦面上一冷:“入土为安,休要打搅亡人为是。至于……待我想上一想。”
秀英道:“这还用想,我这便收拾处房儿来,请人写了神主。”
洪谦焦躁道:“这须不用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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