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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铭,你瞧那王诗书可有考上举人本事?”
“我看难。虽然勤奋努力,也颇有志气,但县城学堂师资实不敢恭维,也就两个老秀才撑着场面,偶尔能考出个秀才就是天大好消息了,这样学堂教出来童生,功名上是别想指望。稍早王诗书拿着一本《四书章句集注》来请教我,我翻了翻,上头批注,实谬误连篇、不堪入目,听说还是几十年前哪个秀才珍藏,因为家败,被子孙高价卖了出来,被王诗书当宝一样地随身带着,几乎将一整本书连同里面批注都背下来了。读着这样书,待这样环境,再有雄心壮志,又能奈何?”柯铭叹了口气。
“怎么?心软啦?想帮他一帮是吗?”贺元笑问。
柯铭摇头。
“我与他本不相识,这次透过家里庄头孙子关系,借住他家,给王家足够借宿资财便罢,至于赠书嘛……怎么说这个人情也该应家奴孙子头上才应当。”书本这样珍贵物件,可不是随便能送。不于书籍本身造价,而是它代表知识,赠予他人有一定讲究;对于泛泛之交,能以金钱了结好,赠书就太过了。
柯家永定县有一个小田庄,庄园管事孙子正好是王诗书学堂里同窗,透过这层关系,才让他们这一群富贵公子来到这片山沟时,选择住进王家,而不是去富有其它三个村落脚。
“也罢。反正这小归村人,几百年来都这样过下来,不肯轻易迁离,就表示日子没过到绝境,不读书也没个啥,也不用我们来穷操这个心。”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借住个三两日就要离去,也许以后再不会到来。这个小村子人愿意怎样过日子,实与他们无关。他们也就只是扯扯闲话,打发一下睡前时光而已。
两人又说了几句,待困意上来,便彼此道晚安,各自休息了。
小云今日便遵从静默师父吩咐,一到慎严庵之后便直接随着娘亲到庵堂后面那片树林里院落帮工,待吃完午餐才回庵堂里抄书。
她们母女向来天未亮就上山,有时上山时,日头都还没从东边山头升上来呢。如今冬日,昼短夜长,是如此。摸黑上山之后,山上还是黑抹抹一片,白家娘子提着灯笼,将女儿领到院子里柴房,那儿,已经有四名仆妇升火熬粥了。
白家娘子一一打过招呼后,顺便介绍了自己女儿,便将小云打发到柴房劈柴去了。
“白家,你女儿这样小,没力气劈柴吧?”
“不小了,我们村里孩子五六岁就开始学着帮做一些家事,只是劈整一些细枝,不花什么力气,这等轻省差事,她还使得。”
“这还叫轻省啊?你别是把女儿当儿子养吧?”一名仆妇咋舌问。
“林婶子,你来无归山也三年了,就算没去过小归村,也总会听说过我们那个村子一整年收成还不见得能养活一家子人,这样境况,又怎么娇养得起女儿?我们村子里,儿子女儿是一般教养。”
几名仆妇闻言都点头,其中有人问道:
“那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女孩儿该学裁衣下厨等家务,你打算何时教她?这可关系到她未来能不能说个好人家呢。”
白家娘子苦笑了下,摇头道:
“等她再大一些吧,总得先养活她,再来考虑她终身吧。”孤儿寡母,未来一片茫然,又哪敢去畅想不可知未来?
没有谈论这话题心情,白家娘子很加入厨房杂务里,其他人自也知趣,不再说话,全都再度忙了起来。
很地,一大盆香喷喷香菇浓粥就起锅了,分好了给主子份量之后,剩下便是蔚房里所有人早餐。四五名仆妇就轮流坐下来吃,让两个留灶旁继续烹煮各色精细配菜;当然,正柴房努力劈柴小云也被厨房主事嬷嬷给唤过来一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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