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惟愿君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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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和斛律婉仪的那一番交谈已是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在这一月之内,清颜自始至终都是沒有踏出过广宁王府半步。先不说她如今的容颜已经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便是退一万步讲,她也是实在放心不下长恭。如今时局正紧,她生怕自己一个转身都会有不可测的意外出现,更何况,她也确实是不知道那件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除了等,还是只能等。她不敢、也绝不会拿长恭的性命來开玩笑。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忧心的。”许是她紧张的情绪太过明显,某一日,长恭陪同她在花园散步之时几乎是闲聊一般地说起了这个话題:“这些日子,我早就把手头的相关事宜都交接完毕了,连带着军营那里,也已经是全部拜托给了赵郡王。这所谓的抽身而退,我都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总不见得他还会找我的麻烦吧?”

“你还好意思说!”斜睨了跟前这丰神俊朗的男子一眼,清颜沒好气地开口:“也不知道是谁,居然还利用大司马的身份公开在军营里贪污受贿起來了。若不是阳士深劝谏得早,你这压根儿就是摆明了要授人权柄!”

“额……”不想她对这样的细节也是掌握得清清楚楚,长恭的脸色霎时就变得有些讪讪起來:“此事的确是我操之过急了……”他光顾着要以装模作样來打消高纬对他的戒心,却是根本就忽略了过犹不及的问題。如果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堂弟决意要取他的性命,那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更有可能的却是会把自己推向那处无底的深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轻轻地叹息出声,清颜抬手揉了揉眼角,看起來似乎是颇为疲累的模样:“长恭,我总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我们不会轻易就避过的。”

“是么?”偏了偏头,长恭竟是难得地笑着点了点头:“说实话,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作为高氏宗族的一员,他于皇位之间的牵扯着实太多,素來疑神疑鬼如高纬,自然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地就将自己给轻轻放过了去。毕竟,以他在军中这么多年的威望和战功,兼之高殷等一众嫡系子孙的接连谢世,现在,在所有人眼中,对高纬座下皇位威胁最大的,无疑就只有他了。

“我听二哥说陆令萱等人最近在朝中屡屡排挤于你,连带着皇上的态度都似乎有了改变,就目前的局势來看,我们的处境好像并不怎么乐观啊。”玉手托腮,清颜转头看向窗外,眼神逐渐透出些许恍惚:“长恭,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并沒有像一般人那样对生死的话題讳莫如深,长恭却是依着清颜的思路继续想了下去:“还能怎么办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虽说不至于像斛律叔叔一样至忠至孝,但也确实干不來举兵反叛之事。若然事情真的走到了那毫无转圜之地的一步,”他下意识地顿住,然后缓缓抬眸,凝视着面前女子那恍若羊脂白玉般精美无瑕的半边侧脸,黑色的瞳仁显示出从未有过的缱绻和缠绵:“那我也一定不会让你有半分损伤的。颜儿,你要记住,即便是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离开邺城,离开齐国,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忘了我,开始全新的生活……”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长安找宇文邕么?”沒有转回头,清颜的视线仍旧凝固在窗外的一株红梅之上。冬季已经过去得太远,那些曾经冷艳逼人的花儿如今都已被葱郁的绿叶所取代,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周国皇宫中的那些傲雪红梅比不上眼前所见的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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