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块指骨（1 / 1）

“还真是一个坚强的少年呢！”那守门人吧唧吧唧嘴，在黑暗的甬道中自言自语。肋骨被压碎了，头骨也被压碎了，常宁咬着牙，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还在努力，争取活下来的希望。“啊——”常宁发出最后一声咆哮，随即他的牙齿舌头都被压碎了，紧接着他的四肢躯干所有的骨头都被压碎了。断龙石已经离地面只有不到一指宽的距离了，它没有再继续落下，因为……常宁脖子上挂的那块骨质吊牌挡住了它！“咦？真实有趣呢！他居然连这东西都有？看来这次真的可以解脱了啊！”守门人继续观察着常宁。此时常宁的身体已经破坏得不能再坏了，他却如一个灵魂一般，漂浮在身体的旁边，透过断龙石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我死了吗？”常宁心道，“我就这么死去了？站在自己破碎的**旁边观察自己的感觉真是不好啊。”他看着自己几乎变成一滩肉泥一般的身体，心里叹息着，“还好最后时刻把小羽救了出去。小羽，你会想念我的，对么？”“咦？这是什么？”常宁注意到了那骨质吊牌，它正在散发着洁白柔和的光芒，将自己的**与灵魂都笼罩起来。在白se光芒的作用下，常宁的**飞快地恢复着，他看着自己的骨骼瞬间长好，又瞬间被断龙石巨大的压力碾碎。“嘶——”常宁吸了口气，“如果我还没死，灵魂还在**里的话，这种轮回似的折磨，得多痛苦啊！”他刚想到这里，一阵巨大的痛苦就侵袭了他。他可以“看”到，那骨质吊牌的白se光芒一瞬间加强，他的灵魂被那光芒又“吸”入到了**当中。“啊！！！”常宁想要嚎叫，但是他的所有器官都被压成了肉泥，没有嘴巴自然嚎叫不出来。“既入吾门，便承吾法，天魔解体，不破不立！”一段古朴而深奥的功法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这是咸渊的“天魔解体，冥渊炼魂”之法。这门功法与乾蛮所创的功法完全不同。乾蛮的功法，能量来源于云扬界的自然山川、ri月星辰。人族之人习练乾蛮功法后，会首先通过“锻骨”和“炼魂”，将自身的**和灵魂改造成适合吸收云扬界能量的状态。然后吸收云扬界的能量破障、成丹、化神，最终经历天劫，飞升至凌霄界。而咸渊认为，云扬界、凌霄界、冥渊界，这三界本身就是一个大囚笼。三界虽大，终有界限，冲破三界，无边无际的混沌，才是zi you的最终归宿。想要冲破三界，自然不能利用三界本身的力量，那么力量从何而来？答案很简单，就是人的身体。咸渊认为，人族本不是三界之内的生灵，人族的身体有着太强的潜力。而乾蛮那一套，把人族身体改造成适合吸收三界能量的状态，本身就是给自己上了一个大枷锁。所以咸渊的功法起点，在于将自身的潜力完全激发，激发的方式，就是“天魔解体，冥渊炼魂”。现在，常宁正在经受“天魔解体”的考验。每一次身体被修复，又被压碎传来的痛苦，都让常宁想要死去。但是在那骨质吊牌的保护下，常宁偏偏死不掉，甚至连昏迷过去都做不到。他只能一遍一遍地承受着轮回的痛苦，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终于，当不知道第多少次，他指头上的骨头被再次修复时，断龙石传来的巨大压力居然无法压断了。常宁心中一喜，知道天魔解体的功法终于起效了。随后，虽然常宁的臂骨、股骨、肋骨、头骨都再次被压碎，但是常宁能感觉到，它们越来越坚韧。又是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当常宁的肋骨“啪”得一声，被再次修复好时，断龙石的压力已经再也不能给常宁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了。常宁将手掌托在那断龙石上，用力向上一推，那断龙石数万斤的重量竟然在他的推动下，缓缓上升起来。“起！”常宁一咬牙喊道。他把断龙石向上推到了一人高，自己也站了起来。“呵呵呵，恭喜你，小伙子。”常宁身后传来守门人的声音。随即，那守门人念了一句什么，断龙石竟然自行上升回去，变回了天花板，这条甬道又恢复了原样，不同的是，原本常宁把小羽扔出去的那个洞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墙壁。常宁看了看那消失的洞口，转身对守门人道：“喂！你还是不放我出去么？”那守门人搓着手，笑嘻嘻地道：“你完成了天魔解体的契约，当然能出去，不过在这之前嘛——请允许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立志跳出三界之外，曾经与乾蛮大战三千回合不分胜负，开创了天魔解体一派的开山宗师，云扬界、凌霄界、冥渊界三界生灵中排名前十的高手，咸渊！”常宁长大了嘴巴，上下打量着那干瘦的老头，疑惑道：“你就是咸渊？”那守门人喘了一口大气，续道：“的仆人！你可以叫我仆乙。”常宁忍住了想揍那老头一顿的冲动，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仆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续道：“你完成了天魔解体契约，那就算是我的小主人了。我尊敬的主人，你有什么疑问需要问我的吗？”常宁又看了看那被封住的洞口，道：“我想出去，你告诉我怎么出去！”仆乙一脸无语的样子，道：“我说，小主人，三界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咸渊大人的功法。你现在继承了他的功法，就不想了解咸渊大人吗？或者，对于我，这个等待了三千多年的忠实老仆人，你也不想了解一下吗？”常宁想了想，道：“咸渊？就是我在上面的暗室里看到的那个骷髅吗？”仆乙摇了摇头，道：“那只是一千二百年前，尝试天魔解体失败的一个可怜人而已。咸渊大人，是和乾蛮同时代的人物。乾蛮教导人们尊敬创世祖神鸿茫，尊敬造人祖神母悦。你可知道，鸿茫和母悦，为什么是神？为什么有能力创造三界和生灵？现今又在哪里？”这个问题让常宁一愣。他虽然一直觉得鸿茫和母悦，未必是为了人族而创造世界、创造生灵，觉得人族向她们祭祀祈祷有些自作多情，但是他还从来没有往深处想过，从来没想过，这两个祖神是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了。常宁想了想，试着道：“难道，除了这三界之外，真的还有混沌？”仆乙一拍手道：“着啊！若没有混沌，哪里来的三界！乾蛮嘛，哼哼！”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天上，继续道：“乾蛮不过是三界之外的一条走狗。而三界之外，有一些人，正盯着三界观看，他们制造了三界这么一个大游戏场，就像……嗯，就像有人挖了个坑，又搬来一群蚂蚁，看着蚂蚁取食繁衍，借此取乐而已。”常宁皱了皱眉头，道：“三界之外，还有混沌，这个说不定是真的。但是你后面说的那些，就太危言耸听了吧！”仆乙两个手臂挥了起来，显得很激动，他道：“常宁，你我不过是三界之外的那些大人物们眼中，作耍取乐的一只蚂蚁而已，你难道不想跳出蚂蚁坑，甚至变成和观察者们一样实力的存在吗？”常宁以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向仆乙，道：“对不起，我没兴趣！”三界有多大？不说天上的凌霄界和地下的冥渊界，单是常宁脚下这片云扬界，就有三块大陆，以及无尽的海洋。三块大陆中，人族的扬昱大陆是最小的一块，也有3600万平方里，鸿族的云耀大陆则有4700万平方里，而那北方的大荒大陆，据说比人、鸿二族的领地加起来都大。常宁不认为自己的一生中能逛完这些地方。既然三界之内都逛不完，那考虑三界之外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常宁现在学习了“破杀”功法，刚刚进入锻骨期，连锻骨中期都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炼魂期，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希望破障、成丹。让他现在去想那些飞升了凌霄界的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常宁宁愿想一下怎么说服小羽不当大姐大。仆乙等了三千多年，终于有一人继承了“天魔解体”的功法，却对咸渊大人的事业表现得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由得大急，他道：“你这少年，如此纯正的……那个血脉在身上，又继承了咸渊大人的功法，还有一截指骨在手，这么多优势集于一身，你居然还这么不上进！你！你！”“等等！”常宁拿起胸口的吊牌，道：“指骨？你是说这个？这到底是什么？”对于母亲留下的这块骨质吊牌，他很是好奇。前几天在被追杀跳崖时，就是这块吊牌救了他一命，今天自己的小命又是被这块骨头救下的。他之前研究了很久，但是一直没头绪，现在听仆乙的话，显然知道这块骨头的来历。仆乙撇了撇嘴，道：“这块，就是凌霄界和云扬界的那些所谓大人物们，一直争来争去的‘第十根指头’了。你现在境界还低，等你境界上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常宁伸手揪住仆乙稀稀落落的几根头发，道：“废什么话！快说！不然小爷我拔了你这几根毛，让你做一个彻底的光头！”仆乙干枯的手拉着常宁的臂膀，但常宁本来力气就比他大，又经过天魔解体的淬炼，他怎能撼动？他只好呲牙咧嘴地叫道：“疼！疼！快放手！我说！我说就是了！”常宁松开他的头发，拍了拍手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仆乙捂着头皮道：“现在的年轻人就这么不知道尊重老人家吗！”看到常宁面se不善，他缩了缩头，接着道：“你可知道鸿茫十指的传说？”“你说鸿茫的十根手指，化成了云扬界十圣人？”“对！”仆乙嘿嘿一笑，那表情又变得yin仄仄，“十圣人是哪十位，你能说出来吗？”常宁虽然平时不学无术，但这种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传说，还是能说得出的：“母悦、乾蛮、龙胥、珏冰、岐申、翼云、幽菱、明鲛、帝陨……还有……还有……”“不用想了！”仆乙道，“虽然一直是说‘十圣’，但真正有记录，有据可查的，只有九个而已。他们九人，有些创造了强大的种族、有些创造了盖世的功法，你猜是为何？”“因为他们都是鸿茫祖神的指头所化的啊！”常宁道，这是经典里记载的，也是路边说书先生们经常说到的段子。仆乙摇摇头：“指头怎么会变cheng ren？他们之所以取得这样的成就，全部是因为他们有一截指骨而已！”“指骨？！”常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骨质吊牌，“你是说，他们凭借九根指骨变成了十圣？而我这吊牌，就是第十根指骨？”仆乙点点头：“这十根指骨，来历非凡！都说这是鸿茫祖神的指头，但是我，嗯，我的主人咸渊认为，鸿茫的指骨也不会有这般神奇，这十根骨头，来自于混沌的某位大人物！”常宁被他说楞了，盯着那指骨道：“这么说……”仆乙接过话去，道：“不错，你有可能成为十圣之一，成为和乾蛮、龙胥并称的存在。”常宁心动了，他真的心动了。本质上说来，常宁现在是个叛逆期的少年，他反抗一切束缚在他身上的压迫。比如渠夫人，比如关夫子，比如这个令他感到压抑的天芒皇朝，再比如龙胥创立了几千年的，让他感到透不过气来的理教。反抗这一切，需要力量。他常宁，只不过是天芒皇朝一个中级军官的孩子，还是个孤儿，没有金钱，没有权力，很多东西都无法反抗。如果有绝对的力量……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刚才的“天魔解体”功法，对于常宁来说虽然震撼，但是效果不大。天魔解体煅体之后，常宁能勉强举起数万斤的断龙石，但是常宁知道，就算抛开四大圣地的顶尖修行者不说，扬昱大陆的零散中小门派中，那些成丹期以上的修炼者也能轻松做到这一点。凌霄期的修炼者，甚至移山倒海，凭空创造出一个青丘山、一条沧澜江都有可能，常宁在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故事里，就有无数这样的事例。再看看那咸渊的仆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常宁不认为自己现在的本事能够叫板一切，随心所yu。但是达到十圣的高度，那就不一样了。十圣当中，哪一个不是当时整个云扬界说一不二的存在！常宁的骨质吊牌，从那天在悬崖上坠落时的异象，到今天把肉泥般的常宁起死回生无数次，都证明了其不凡之处。十圣！我要是达到这个高度，就能推翻一切，然后……然后让小羽当上我的皇后了吧。常宁不无邪恶的想着。仆乙见到常宁的表情，继续诱惑道：“怎么样？这位少年！有了这块十圣指骨，加上咸渊大人的无上功法，你不仅可能达到十圣的高度，更有可能超脱三界，冲破混沌！如果你决定继承咸渊大人的事业，那我，卑微的仆乙，将会作为您最忠实的仆人，以我三千多年的阅历，给您指点最快的前进道路。”常宁点点头：“那么，我的仆人，我怎样才能最快的达到十圣的高度呢？那咸渊契约上可是写了，这天魔解体的功法，和乾蛮创造的功法并不相容。我现在连学习绝技都成问题！”云扬界中，功法可以提高一个人的实力，而将人的实力发挥出来，则必须搭配配套的绝技。如果说功法是内功的话，那么绝技就是武学招式，是用来战斗的方法。仆乙嘿嘿一笑：“主人！咸渊大人的功法和乾蛮的功法并不相容，这是真的。但是，您既然有最后一块指骨，那一切都不成问题了。哪怕是您学习鸿族的功法，照样能够成功！”常宁瞪大了眼睛，云扬界中，人族和鸿族之间并不相容，两族不仅互相对立，连经脉构造都不同。人族有气海，可以破障成丹，鸿族却没有。云扬界有史以来，还没听说过哪个人族高手成功学习了鸿族的功法！仆乙道：“我只是个老仆人，没什么本事。但是，沧澜城中目前有一人，完全可以有能耐教导主人打基础。”常宁道：“谁？”仆乙又是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指了指被封住的洞口“就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女娃！”常宁吃了一惊：“小羽？！她不就是力气大一点吗？”仆乙大喘气了一下，又道：“的爷爷！”常宁一脚踹道仆乙身上，他早看出了这家伙不是人族**存在，这样踹几脚也不会受伤：“**能不大喘气么！”仆乙捂着肚子，皱眉道：“虽然我是个老仆人，但你总该尊老爱幼一些吧！主人！你快些出去吧，外面那两个女娃子，已经快要把这座山推平了！”说着一指那洞口，轰隆隆一声，那封闭的门就瞬间打开。“主人！记住，当你离开沧澜城的时候，再来找老仆一趟！”仆乙看着常宁快速离开的背影喊道。常宁却不理他，边跑边喊：“小羽！花花姐！我出来了！”仆乙望着常宁的背影，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女人，一个是黛雪，另一个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神态威严冷傲，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主人！花千裳那边已经成了！”在花千裳面前不可一世的黛雪，竟然向另一个女子跪拜了下去。“嗯，很好。”那女子淡淡地道。“你觉得他怎样？”那女子又转头对仆乙道。仆乙一躬身，道：“大人！我奉老主人之命，在这里已经三千年了。他是我这么多年中见过的最合适的。希望可以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