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章 若盼之所得 必先有所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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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电闪,大雨滂沱。

血水泥浆之中的付史可下巴似乎抖动了几下,蓝夫人仿佛受到冥冥之中某种无名的力量所牵引,低头看向他。

付史可虽然双目失明,却居然可以感觉到他所爱的女人来到了身边。他的嘴角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由于大量的失血,已经将他所有的力气抽干,连说话的力气都欠缺了。

蓝夫人蹲下身子,跪在他的面前,垂泪道:“付大哥,我,我,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留恋岷山,一走了之,就不会让你因为放不下我而留在岷山了......”

付史可嘴角微微弯了弯,似乎想以温柔的笑意安慰她,却显而易见还是未能完成的,最后只好作罢,然后,他的嘴唇一阵轻轻翕启,分明作了极大的努力才轻轻的含糊的说出了两个字儿:“杀......我......”

蓝夫人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泪水如失控的洪流泛滥成灾地奔涌而下。

蓝铁骨冷眼旁观着。

他的心里,既没有获得惩罚爱的背叛泄愤的快感,更没有感受到曾经所爱的人痛苦而难受。

或许,当注定了今生的两道平行线被强扭在一起之前,他们的结局和伤害早就已经注定了,此刻的一切,只不过是宿命里经过无数次彩排之后的一次展现而已,故此,再也唤不醒他感受的欲望。

剑光一闪,扑哧一声轻响,蓝夫人手中的宝剑很是精准的刺进了付史可的心房。

付史可额头的皱纹微微一紧,然后便慢慢的慢慢的舒展开来,呼吸也逐渐微弱了,随后,停顿了。

蓝夫人痴痴了看着仿佛陷入沉睡的付史可,冷冷道:“现在,他已死,你满意了罢。”

蓝铁骨摇摇头。

蓝夫人厉声道:“姓蓝的,你还想怎么样,你将我害的如此地步,莫非还嫌不够吗?!”

蓝铁骨摆摆手,道:“当然是远远不够!”

蓝夫人道:“你......”

蓝铁骨道:“你什么你,你一个不守妇道的不知廉耻的女人,有何资格对我指责!好吧,心语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她有知情权。你就给她说个明白,她究竟是谁的孩子?”

蓝夫人脸色煞白,“噌”的跳了起来,指着蓝铁骨,极为气急的道:“你你你......”

蓝铁骨冷笑一声,道:“怎么,莫非,你亦有了顾及脸面的时候么?嘿嘿......”

蓝夫人银牙一咬,脸色沉冷似水,看了她的女儿一眼,盯着蓝铁骨,冷冷道:“罢罢罢,既然,你都不再保留任何一丝一线道德的遮羞布,既然你都决定了要彻底撕裂所有,堂堂一派掌门之尊都可以做到将所有的羞耻随意扔弃,那么,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又何必再圈顾如此精神重担,去维护那微乎其微的所谓尊严呢?”

她的目光逐渐冷漠,甚至贴近一种对生命漠视的孤冷——只因为,她知道,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基本把她母女的性命完全放弃了。

缘由于,刚才哪怕是她所爱的男人被自己手刃于面前,她还是抱着那么一线期望,期望在某些秘密没有被撕破开来,哪怕她自己承担了所有的过错和责任而死,那样,或许,蓝铁骨会由于尊严被保护而放过她的女儿。

可是,现在,蓝铁骨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了。

他对她的爱,或许曾经太深了,深的让他不择手段的横刀夺爱。然后,当他获悉深爱的女人却怀孕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可想而知,他当时的怨恨会有多深!

然而,蓝铁骨虽然出身草根,却志向高远。

他为了要攀爬高峰,他需要表现出过人的胸怀大度,所以,他强忍了。

当一份爱里面有了恨的时候,爱,宛如漂流于水面上的那一只小纸船,而恨,就是纸船下面的水。

当充满恨意的水慢慢渗透过纸船,慢慢灌注船舱的时候,需要船上相爱的人拿起瓢子不停的排水,然而,当他们疲倦了再无力气拿起瓢子、放弃了的时候,那么,脆弱的纸船,便将会在恨的水流之中慢慢的被淹没,然后,慢慢的沉没。

“当年,我就感觉奇怪了,我都临盆了,你说你父母不在了,身边没有人照顾我,已经在山下给我找好了一户人家。我建议说我可以过我爹妈那边去,他们都在岷山派中,回娘家生孩子也并不是很丢脸的事情,但是,你却摇头否决掉了,说那样做,会对于你的名声有非常大的打击,说什么会招人非议说什么那个蓝铁骨就一吃软饭的,生个娃还得仰靠妻子娘家人。我也一时犯傻,居然还被你说服,听从了你的安排——蓝铁骨,其实,你的说的那么骨气话,只不过是给你自己编织一个阴谋而已,对吧?”

蓝夫人看着蓝铁骨,语气极之平淡,好像在开始说别人的故事。

蓝铁骨点点头,道:“对。嗯,你是什么时候才想通此层道理的呢?莫非,又是大师兄告诉你的?”

“不,是我告诉她的。”

蓝铁骨:“???......”

蓝铁骨几乎懵圈了,他缓缓的移动身体,转过脸来,瞪向说话的人,一个让他无法相信刚才言语出自他口中之人,因为,这个人,是拥护他的铁杆子路一怒同志!打死他,他都不能接受,曾经在同一条战线出生入死的好同志,怎么会出卖他呢?!

瞪着路一怒的眼神,几乎是冷艳最后弥漫着硝烟极之浓郁的,然后,蓝铁骨大掌门才冷冷道:“路一怒,你说,是你告诉了舞荷我的阴谋?”

路一怒没有躲避他愤怒的目光,淡淡道:“是。”

蓝铁骨盯着他,冷冷道:“你似乎对我的有意见啊。”

他转看房刚鼎,道:“你呢?”

房刚鼎没有立刻回答,长长一叹,才道:“掌门,你对待夫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过,你让我们纵火烧死了夫人的爹娘,抹去痕迹变成一场意外事故,这件事,总不能否认罢?”

蓝夫人泪如雨下,却没有更糟糕的刺激,可见此事她早已知晓。当然,应该也是路一怒同志或房刚鼎同志很久之前就告诉她的。

两个铁杆子显然都出现背叛他的节奏,但蓝掌门却并没有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他的表情依然平淡,神情也非常镇定,当然,他是有资本如此的,岷山十二卫恪守先祖遗命,守护历代岷山派掌门人的安全,即便是以路一怒和房刚鼎联手要高上他蓝铁骨一筹,然而,若是面对十二卫的剑阵攻击,估计连十招都走不出去。

所以,蓝掌门还是很平淡的道:“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接任掌门位子吧,按理说,你们既然良心发现了,大可举发我啊,那个时候,我没权没势,被收拾不费吹灰之力,源于何故,你们却都保持沉默了呢?”

路一怒和房刚鼎闭嘴。

蓝夫人喃喃道:“怪我,都怪我......”

蓝铁骨转脸看着她,道:“哦?”

蓝夫人没有回答,她低垂着头,痴痴的看着地上的男人,虽然,现在这个男人已经惨死,雨水冲刷之下,他身边的泥浆和血水已经掩埋了他大半身体,看上去,显得倍加狰狞与凄惨,然而,在她的眼里,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变化,仿佛,他只是安静的躺在那儿——是的,爱人的眼里,哪怕是残余一撮灰尘,也是饱满着爱恋的。她的娇脸居然出现了一丝大姑娘娇羞的红晕,她的思绪似乎陷入了爱意绵绵的记忆之中。

她当然不会回答蓝铁骨,当年,在她知悉双亲罹难内情之后,她不是没有伤心欲绝不是没有恨不得喝他的血寝他的皮,但是,当时,发生了几件事,一是她跟付史可有了二胎,二是掌门师兄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小孩,还让这个小孩拜蓝铁骨为师——当某一日掌门师兄安中告诉她这个小男孩便是她失踪多年的孩子之后,她喜极而泣之中,才获悉,当年她下产之夜,救走她孩子的人是掌门师兄。也就是那个时候,掌门师兄才提醒她,当年要杀孩子的人,很有可能是她的丈夫蓝铁骨。

虽然,掌门师兄的言辞有些隐晦,而蓝夫人已经完全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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