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危情(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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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侍卫见我行色张惶,自是要拦下的。

‘你是何人?‘

‘民妇乃是跟绡大人一块来的织娘,刚不巧踩脏了裙裾,适才耽搁了几步,绡大人不是刚刚才进去的么?‘

‘织娘?‘左手的侍卫似信非信地将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又盯着我隆起的肚子瞧了又瞧,最后目光落在了我的颈脖之间,态度一下子谦卑恭顺起来。躬下身子,朝里做了个请的姿势便没再难为我。

(那名侍卫待我进去后,即刻一路小跑,抄近路前去福荫园回禀了沧波阁外正观赏锦鲤的江王爷。

‘属下先前也没太在意,后来瞥见那女子颈脖上系挂着竟是皇上身边忠义十八卫才配持有的红玉信物,适才反应过来她必是皇上那边派来的心腹探子。为免打草惊蛇,遂故意放她进来,好来个瓮中捉鳖。‘

江王闻报,眸色未见半分波澜,微微侧目扫视了他一眼。复调过脸去,继续兴致盎然地欣赏着那一大团红霞似的大片大片的红。半晌,方云淡风轻启齿轻叹。

‘此事,是绡月奉贵妃的懿旨故意安排下的,随她们去便罢。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

一梭子食饵丢下去,引得池中的簇团儿的锦鲤竞相哄抢,更似极了天边浮沉的云霞。)

王府内的装点陈设气派奢靡,比之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随处可见古玩字画,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梁栋上明目张胆地雕画着五爪之龙,僭越欺君之心昭然若揭。

这里道径错杂东西难辨,同样,这里池馆水榭,布局精妙雅致贵气。从月洞门进来。迎面是一座小巧的石桥,泉水从桥下脉脉流淌而过,因着泉水氤氲着湿气。水面上水汽袅袅,像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三五朵素净的粉荷绽开其中。

绕过一处假山石林,便是一个独院,院子后面是成片的湘妃竹林。穿过竹林,视界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面平静的湖水,湖面上只只水鸟轻盈地掠驰而过,羽翼的边缘留下粼粼波光。一棵棵枝叶繁茂。绿荫浓翳的古槐树环湖而栽,树干上圆形的华盖下,开着一串串粉黄粉黄的花朵儿,随风送来幽香阵阵。

我一时被眼前的景致震慑住了。浑忘了来这的根本,待缓过神来,哪里还见怜儿的身影?!恹恹地走近湖边蹲下身来,撩了些湖水净了净手,低头间却猛然发觉被我搅起微澜的湖面上。竟倒映出我身后的古槐数枝桠上晃动着一个人影,骇得我差一点失足栽覆下去。

急惶之下,我用力拽住湖边隆起的树根拖住重心向后仰去,才一屁股重重坐了下来。缓缓扬起头来,但见那一二十米高的树干上。阳光泻落的碧翠的叶缝间,隐约露出一双空悬的玉足,上面尸斑遍布。

心神恍惚间猛地记起刚进来时,前院有只竹梯,我脚步踉跄地奔回去,将其取来架在树干上,攀爬上去哆哆嗦嗦地伸手将已近腐臭的尸身解下,待看清面容,差点儿晕厥过去。

被吊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成日里欢颜相伴跟随在我身侧,小主长小主短的聪颖伶俐的灵儿。未想我才受贬出宫几日,她竟懵遭毒手,说到底竟是我害了她。

怜儿!怜儿!我在心底反复噬咬着这个名字。那个口口声声称我作姐姐的面若雏菊的女子,不曾想时隔多年,她的手段竟变得如此的残忍决绝嗜血狠戾。

心中郁堵难舒,拳头收紧再收紧,一拳重重砸向一旁的陋石,关节之处皮肉磕开血流如注。复将尸身仔细又仔细查看了一遍,从尸斑及腐烂程度上来看,显然已升遐多日。

此刻,我离灵儿的尸身那么近,几乎可以触到她身上冰凉的死亡气息和那完全失去了生机的肌肤。

心中顿觉悲凉一片,抚合上她的双眼,褪下自己的粗布外裳,默默地替她披罩上。

‘呵呵!‘身后传来两声轻笑。

‘多年不见,想不到嫣儿姐姐还是那么好的修为,真是难得啊!‘

我扭过头,怒瞪着一双血红猩目,只恨不得即刻将她挫骨扬灰。

怜儿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抽了条绢子掩了掩口鼻。

‘和姐姐交好之人向来短命,从前那个杜貅如此,而今这个灵儿仍是逃脱不了这惨死的劫数。哦!对了,现如今姐姐显达了,妹妹我合该称你一声祺妃的。‘

我心头悚然一凛,眉宇之间却沉寂了下去。

‘你,如何得知?‘

怜儿含了一缕气定神闲,从容笑道。

‘姐姐好糊涂,想我待在宫里的时日比起姐姐进宫的时日要长得许久,这些年我好歹也混了个内侍司的女官当着,要是想留意各位嫔妃在宫里的起居细节并不算什么难事。无论是姐姐先前住过的碧瑶苑,还是后来搬去的婉翠斋。‘

‘不过,让我打定主意把你的身份挖出来的,却是要感谢姐姐当初的那句还记得否?春日云湖里的那一池明丽么?‘

‘那之后,妹妹我就多留了个心思,收买了几位平日你伺候你梳洗的宫婢。她们回来说祺妃娘娘有个怪癖,每日里端进去的盆子,娘娘只是象征性地擦拭擦拭颈脖,净净玉手,便喊人端了出来,从未看过娘娘用水净洗过面容,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后来,祺妃可还记得遇刺那晚的事么?那死士绝非你所见到的庸碌之辈,他去你房里的目的也非明目张胆地刺杀于你,而是配合他的搭档拿到了被蝶儿藏于柱顶暗格之内的放妻书。也好在咱俩是旧相识,一看那个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眸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怜儿,我记得当初你也说过,天国地狱我们姊妹永不分离!嫣儿我自问与你相识以来,一路待你不薄,你为何总要这么处处与我作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你却始终不知悔改,现如今甚至还搭上了他人无辜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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