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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错轻笑出声,一面从善如流地宽衣,一面问道:“我又怎么惹着你了?”
男子壁垒分明的身形呈现在眼前,裴羽的不自在反倒消减,忙着找他以往岁月中留下的伤痕。
可是,他心口并没伤疤。
是阮素娥所说的有误么?
可是,这样的误会是多好的事儿。
裴羽的唇角翘了起来,随后仍是不放心,绕到他背后看了看。
他背上有几处深浅不一的伤痕,让她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伤处并不在后心这种要害。
萧错感觉得出,她是在观察他的旧伤,还是故意问她:“怎么半道撂挑子了?只管让人脱,不帮着穿。”
她则在此刻因为他绝佳的身形入目不自在起来,转身快步往外走,“我去唤人准备晚膳。”
萧错无声地笑了,并没拦她。
裴羽吩咐周妈妈去厨房传话,又唤甘蓝到外院知会益明,把萧错的药拿来正房,交给小厨房的人煎药。转回到寝室,见萧错洗漱之后神清气爽的,没穿外袍,穿着中衣到了床前。
“我躺会儿。”他说着,躺在床上。
“哦。”裴羽连忙帮他拉过锦被,给他盖上,“尽量先别睡吧?等会儿好歹吃点儿饭。”
萧错握住她的手,笑微微地端详着她,“你这脾气怎么风一阵雨一阵的?”
“嗯……”裴羽随意抓了个借口,“你一整夜没回来,担心你的旧伤又发作。顾大夫给你开的药,你总要按照她的叮嘱每日服用才是。”
合情合理的,看着倒也像是那个缘故。萧错往里侧挪了挪,让她坐下,“说说话。”
“好啊。”裴羽在床边落座,目光柔软地凝视着他,心里有些歉意。方才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好心好意地关心、担心他,却没法子用笑脸、温言软语面对他,心头的关切竟都化成了火气。幸亏他不计较这些,要是换了以前的坏脾气,一看她脸色不对,怕是转身就去外院了。
萧错跟她说起家里的事情:“三弟带回来一名女子,你听说了吧?”
“嗯,听说了,是吴县令的庶长女。”
“不用挂心,我已安排下去。”萧错和声道,“知会过二弟妹和吴氏,让她们对外只说是暗卫的人路见不平,把人带来京城之后,因是女眷,请二弟妹帮忙照顾一二。”
这样做的确是再妥当不过。有暗卫这前提摆着,吴晓慧行事定会十分谨慎,不会行差踏错出岔子,不然的话,就要担心自己一条命会不会交代在暗卫的牢房。“你倒是会釜底抽薪。”裴羽满眼钦佩地看着他。这样一来,真有后患的话,二夫人与萧铮也不会卷进去。
“运气好,小事上能用暗卫说事。”
如意、吉祥结伴走进门来,俱是翘着蓬松的大尾巴,神采奕奕的。两个径自到了床榻板上,坐下来,喜滋滋地仰头瞧着夫妻两个。
“你这个败家的,这两日闯祸没有?”萧错对吉祥伸出手。
吉祥立刻蹭到他跟前,一只前爪抬起来,却并不是像如意一样把爪子给人握,分明是去打萧错的手。
萧错的动作却比它快一步,手先一步躲开了,“脏兮兮的。”
吉祥没得逞,有点儿没好气,冲着他哼哼。
“来。”萧错又对它勾勾手。
这次,吉祥很乖,把头凑过去,让他摩挲着。
如意则依偎着裴羽,亲亲热热地。
裴羽一面抚着如意的背,一面道:“你不在家,它们都打蔫儿了,很想你呢。”
“嗯。”萧错语气闲散,“你呢?”
“……”裴羽讶然,语凝。
“嗯?”萧错一条长腿收起来,碰了碰她。
裴羽不肯回答,回手推了他一下。
他就笑,笑得有点儿坏。
半夏来禀:“侯爷、夫人,二夫人过来了。”
“知道了。”裴羽站起身来,回眸看萧错,“二弟妹要是见你——”多半是为着吴晓慧的事来道谢。
“说我睡了。”萧错道,“有什么事跟你说就行。”
“好啊。”裴羽到厅堂见二夫人。
二夫人真是为吴晓慧的事情来的,“出门的路上,便有护卫传话给我……”说了萧错的安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真是要感谢侯爷,不然的话,万一出点儿事情,我和三爷怕是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到了那种地步,二夫人倒是无妨,找萧锐或自己传话给萧错就好,萧铮则少不得当面向萧错讨个人情。但是,萧错没给萧铮留那种机会,刚有个苗头就出手避免了隐患。或许,萧铮已经料到萧错会这么做吧?裴羽思忖着,笑着对二夫人道:“这样就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夫人低声道:“晓慧那边,有暗卫去过了,问她是个什么打算,是知会娘家另选个良配,还是就此脱离家族隐姓埋名。她正为此事踌躇不定,我这个在一旁看着的就更没个主意了。等一等吧。要是有为难的地方,还要来找大嫂帮忙拿个主意。”
裴羽笑道:“我们一起商量着来。”
二夫人起身道:“大嫂帮我跟侯爷提提这些吧,我……我回房了。”看了看里间,用口型对裴羽道,“我不敢见侯爷。”
裴羽失笑,点一点头,送二夫人出门,回来时笑意更浓,不明白二夫人怎么会怕萧错怕成这个样子。
转回寝室,见如意和吉祥已经跳到了临窗的大炕上,依偎在一起嬉闹,床上那个阖了眼睑,眉宇平宁,睡着了。
裴羽轻手轻脚地到了他跟前,给他掖了掖被角,俯身凝视了他片刻,唇角缓缓地翘起来,低下头去,轻轻地亲了他的额头一下。
晚间,裴羽独自用了晚膳,吩咐小厨房里留下人手,准备着萧错起来时便能用饭,自己在东次间的大炕上做针线。
她惦记着要回娘家看诚哥儿,想给他做个布偶。另外,平日里瞧着如意、吉祥也很喜欢玩儿布偶,抢得不亦乐乎。
静谧又温馨的氛围中,如意、吉祥在院中跑来跑去地嬉闹了半晌才回窝睡下。
将近戌时,萧错醒了,先到了东次间,唤丫鬟备水。
裴羽忙问他:“有特别想吃的么?”
“没。”
裴羽扬声唤来木香,让她知会小厨房给他准备饭菜。
他盘膝坐在大炕上,拿过她在做的布偶,“给诚哥儿的?”
“嗯。”裴羽笑道,“他很喜欢我给他做的衣服、玩具。”
“也不嫌麻烦。”
裴羽则细细打量着他,见他神色悠然,给人很温和的感觉,便轻声问道:“张国公情形怎样?没事吧?”
萧错知道她不是随意传话的人,便如实告诉她,“不是性命攸关,但总要将养三五个月。眼下将事态夸大,是有意为之。”
“怪不得。看你心情好多了。”裴羽打量着灯光影里的男子,“昨晚是不是整夜没睡?”
“嗯。”他开玩笑,“惦记着家里睡觉不老实的这个人,会不会踢被子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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