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人交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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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江南下了山,一路扬鞭驰骋,心情大好,若是初春倒有几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只是放在如今,非但不应时,而且不应景,一路行人纷纷让路,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在秋风之中还要抽马鞭的背匣人,等到徐江南绝尘过后不见了踪影,这才拍了拍衣袍,紧了紧衣衫,叨叨几句脑子有病之内的闲言碎语。

他自然不知道那个同他在船里畅饮一番的李显彰用他留在船上的酒壶陷害了他,也不知道好生说着让他去唐家看一看的谢夫子第二天就说出了他的行踪,都说有舍有得,李显彰一个是想让徐江南深陷险境,舍的就是性命,得的自然是之后的破茧成蝶,但这些同样也是佐证了李显彰的心狠,难不成徐江南到时候真的身陷死局的时候,李显彰会来破局?不可能,徐江南的性命与他来说无关紧要,十多二十年都等过来了,这才出手算计了平王府,其中大大小小的机会肯定有,功败垂成就再等下一位,李显彰认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天下读书人的风骨?他爹有一半就是死在这所谓的风骨上,徐江南只是万千机会中的一种而已。

李显彰要的就是加速徐江南的成长,就算帮他摆平了方云,到时候卫家,青城山,纳兰天下,陈铮,天下读书人甚至是北齐,这些个关卡都得徐江南自己去闯,自己去面对。至于落败,自古成王败寇,这话听的耳朵都能生茧子了。

而这些本来就是徐江南避不开的东西,过了,活了下来,就是他李显彰手里的棋子,没过,与李显彰来说也就是下了颗废子而已,几十年来,这下的废子还少么?不差他这一颗。

同样,这番话放在谢夫子身上一样试用,要说和善,也有,要说狠心,自然也在,二者兼具而已,对于这些世道,或者说人心,徐江南之前走了那么些年的小江湖,说懂也懂,当初不就这么出卖过卫澈,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话,说不懂也不懂,萧陨给他弄匹良骑,不也是半掏心掏肺的给他解决后顾之忧,他只是觉得谢夫子没有理由这般做而已。

徐江南赶了一程路,心情渐次平复下来,找了家落败的城隍庙,像这种小庙小佛的,西蜀道并不少见,而且都喜欢处在一个偏僻的位置上,西楚灭亡之后,原本隶属西楚的城隍庙荒废了大半,而这种地方只要有个一年半载没人过来,基本上也就成了荒地,人烟稀少,而城隍庙想必也是荒废了很久,藤蔓爬满了大门,徐江南一手绕开藤蔓,轻轻一推,“嘎吱”一声,掉漆到不成样子的大门应声倒下。

徐江南一手用袖子捂着嘴鼻,一手牵着马进门,入了门之后发现内堂的石像歪歪扭扭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阳光透过屋顶的裂缝穿射过来,空气中的蜉蝣和尘土分外明显,将马随意系在堂外的院内,进了内堂,四处看了几眼,都是荒废很久的东西,原本中央摆放香火匣的地方有些篝火余烬,想必是以前路过的人留下的,不过看着旁边枯草的样子估摸也是很久之前遗留的下来的,徐江南随意用手扫了空气里的浮尘,随意用木板搭了个台子,又找了点柴薪,在原本篝火余烬处生了把火,在旁边就着水吃了点干粮之后,翻上木板,先是翻看了下在李安城烟柳地买来的《佛说四十二章经》。

上面还有那个店家自己写的经注,都是小楷所写,一笔一划显然是用了心,下了番不小的功夫,不过徐江南也就是看看,就算有经注在,也不得要领,不过一些佛偈或者佛门典故倒是记住不少,思来想去还是早些之前在路旁老儒生那里买的欢喜画册看得舒坦,简单明了,深入人心,哪怕只有一半,比起来也是觉得那点银子花的值。

知道贪多嚼不烂,看了一小会,记住几句之后,便翻开起李先生给的剑招,怎么看都是觉得一招一式简单至极,就是单纯的刺人要害,就是没想到连贯起来气势骇人,而且冥冥之中就像入了李先生当初的心境一般,玄妙无比,回想了下使出这两剑的时候,一剑将那个背着墨剑的剪径草寇当场格杀,还有一剑挡住了京里来取他性命的那人,尤其是后者,越想越是心惊,剑气浑荡精纯似乎连当初的魏老侠客都比不上。

其实徐江南不知道的是,魏老侠客当初黄龙潭一剑妙到巅峰,所有力道倾泻在剑锋处,但徐江南那会说到底是个旁观人,看看热闹,局内人才看门道,自然不知道魏老侠客那一剑的精湛所在。只怕若是对上,估摸着连拔剑的力道都没有,就要光着腚跑路了,还跑不远。

徐江南尝了两番甜头,宝贝一般将李先生给的经卷放进怀里,至于天台上临摹下来的东西,不知道到了卫家能不能解开,不过转而也是一笑,觉得自己异想天开,那卫月不就是卫家的小姐吗,听她的谈吐装扮显然是个喜武的姑娘,若是有些点机巧之内的路数,她应该能看出来才是,就算卫家有些什么传男不传女奇怪秘辛,那面石壁几百年来也是众人皆知,卫家早就破解了才是。

徐江南讪讪一笑,不过提到卫月,他倒是有点莫名笑意,倒不是因为卫月习武的缘故,上次天台山那会大致也能知道卫月一身修为基本上都是靠着天材地宝给补上去的,对于石壁上的划痕,寥寥几眼就看出不是一套剑招,还有说的关于剑道上的见解也是别出心裁,估摸着也是卫家的底蕴所致,她也就是死记硬背下来,装装样子,纸上谈兵唬唬人而已。

其实西蜀道习武成风已经众所周知,李安城不是还碰见一对姓周的夫妇,男的倒是个斯文读书人,女的握着佩剑反而有些功夫。卫月让徐江南觉得有趣的是她的性子,跟小烟雨像是两个极端,一人性情温和如水,一个路见不平也不掂量自己的分量就要上去拔刀相助,一个可以呆在院子足不出户的看书弹琴,一个估计坐上半个时辰就如坐针毡的想要抓狂,一个除了他谁也不信,一个估计除了他谁都相信。

想必卫大小姐这番也应该安然回到了卫城,对比起自己来,啧啧啧,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徐江南自顾自地的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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