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条道儿走到黑?(1 / 2)
车上又陆陆续续下来四个人,陆远砚带着傅若凝,傅若凝带着顶帽檐儿很大的帽子,额头遮住了一半,剩下的两个是扛枪的兵,见到他,两人反应和慕容宇反应相差甚大,陆远砚摸出怀表皱皱眉头,“你怎得来这么早?这离八点还早啊。”
周慕书边打量那两个看上去训练有素的兵,边感叹这慕容宇乳臭未干本事却不小,口里跟着应答,“也没多早,我怕晚了,所以天一黑的我就过来了。”
陆远砚往车里看了一眼,汽车灯灼的整条胡同亮如白昼,里头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勉强能看到有个人影儿靠着后座,不出声也不动一下。
“过来。”陆远砚朝他招手。
周慕书乖乖地走了过去,陆远砚扬手一抛,一块怀表就落到了他手里,耳边是傅若凝十分清晰的一声“哼。”
“这......。”周慕书捧着那只银壳儿怀表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这什么这?不管是做买卖也好,还是干啥也好,时辰不能误,以后这东西你就给我揣怀里,听见没?”陆远砚牵过傅若凝,蹲下,“还有你,一块表不满什么,隔天叔叔再给你整一个不就得了?”
傅若凝抱着手臂,小脸上神色古怪,慕容宇终于坐不住了,“那啥,师叔,那块表要是承认傅姑娘的,就把我的这块给师兄用不就结了,来,师兄接着。”
周慕书手里头一重,看了一眼,又傻掉了,前一块还是银壳子,这下来了个金的,金的还不算,上头还嵌着颗宝石,灯光一打,流光溢彩。
周慕书手心出了层汗,刚想拒绝慕容宇,陆远砚却抢先一步开了口,“那也成,也成,我这小侄女儿就爱闹别扭,你那块就当给你师兄的见面礼好了。”
说罢,伸手将那块银的又拿了回来,动作坦荡非常,迅速非常。
陆远砚脸皮似城墙能挡炸弹,周慕书却是个馄饨皮儿一戳就破,忙把表还回去,却被愣头青推了回来,还振振有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是我师兄,我就是小辈儿,这东西当见面礼我还觉得寒酸,改天给你再换个好的,不收就是你不对。”
周慕书在那儿这这那那推了半天,陆远砚憋着笑看好戏,表情让周慕书了然:他一开始就想坑一把这楞头青,结果愣头青就是木头,一坑一个准。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其间那两个兵被慕容宇指挥着,揣着枪站在门边上,贝勒府顿时有了股军区大营的感觉,车里那个人也没什么动静,等怀表上的指针转到八点,垂花门才如同那天一样,“吱呀——”一声被人拉开,里头探出的依旧是那日花白头发的老太监。
眼神仍旧是深深地警惕,陆远砚走上去,以一种极低的气音跟老太监耳语了几句,那眼神中的警惕才渐渐褪去,换上了一种崇敬,甚至是畏惧的神色。
这边三个人都没听清,慕容宇奇道,“他说啥?”
周慕书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傅若凝除了第一天见到他还算友好以外,旁得时候都已经是一副臭脸色了,说话也像带着气儿,“你们当然不知道,那是满语。”
“我师叔还会满语?”慕容宇奇道。
傅若凝十分自豪,“我二叔叔什么不会?”
慕容宇道,“那他是满族人?”
“会说满语的就是满族人啊?”傅若凝回道。
“不是满族人怎么去学满语啦?”慕容宇挠头,即便满人入关三百年,也是他们随众学习汉语,鲜少有汉人去学习满语的,慕容少爷转不过来。
傅若凝哼道,“你还不准人好学啊。”
慕容宇道,“欸,那你会说不?”
傅若凝涨红了脸,甩下两个字,“不会。”
周慕书没参与他们的热烈讨论,因为那扇门打开以后,兜里的那块玉就有了动静,微微发起了热。
过了半晌,陆远砚终于挑挑眉转过身,“诶呀,走吧,我们该进去干活了。”
贝勒府很静,老太监何安提着盏灯笼走在前面,弯着像是随时都会折断的腰,这院子很大,角落里有两座看家的矮屋,自从瑾蓝夫人失宠,矮屋里原本给她的丫鬟长工都搬了出去,彩绘横梁因为当年建造的时候用料上佳,仍旧保持着鲜艳华美的画面,但正是这样,才衬得这座院子更加荒凉。
西边那边隐隐笙歌火光传来,东边这里凄凄惨惨,毫无人气可言。
周慕书从进院子起就感觉到一股阴风,加之顾贤之给他讲的故事,不自在更甚,三个小辈儿的挤在一起走,这时,他感到身边的慕容宇明显抖了一下,傅若凝显然也发现了,虽然没说话,但靠着眼神也能看出来里面的胆小鬼三个字儿。
何安领着他们走到廊下,缓缓地推开门,声音嘶哑,“各位进来吧,我主子在里面。”
华庭内外,两种景色,屋子里不说有多破,起码没人会想到这是一个皇亲国戚的府院儿,只有一张缺角的矮桌子,一把椅子,那个灯笼发出的暗黄色灯光充当着这里唯一的光源。
只有一处格格不入,那就是桌子上放着一碗喷香四溢的肉粥,一碟子精致无比的绿豆糕。
瑾蓝夫人的卧房用厚厚的帘子盖着,透不进一点光亮。
陆远砚缓缓开口,“老人家你照我说的去做了么?”
何安拉开帘子,后面是一片黑,“都照先生的意思放好了。”
陆远砚“嗯”了一声往里走去,三人自觉跟上,却被何安伸手拦住,那种警惕的意思又冒了上来。
慕容宇牙齿打磕磕,苦笑道,“这算个什么说法。”
陆远砚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个拖家带口的,忙抱了个拳道,“啊,老人家无妨,这是我的几个徒弟。”
何安眼神一收,哑声道,“老奴不知,多有冒犯。”
周慕书朝他一点头,玉在手里攥紧,跟上了陆远砚的步子,何安将火小心的引到了一盏油灯上,一阵眩晕过后,他们才看清这里的境况,却集体倒抽了一口凉气。
雕花木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用将死之人形容还有些略略不足,因为周慕书几天早上刚见了真正的将死之人凌老爷子,那种感觉只是憔悴瘦弱,气力不足,让见者有些徒劳的伤感,而眼前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的不一样,那是真真正正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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