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 平稳(2 / 2)
女性在这个社会受到的歧视表现得并不明显,或者说很多人只把一妻多妾当做是封建糟粕,并不认为那是女性受歧视的体现,顶多是有几句不平之声。至于世面上看不到多少女子出来工作,开始还能够以为是封建思想作祟。女子都当闺秀闭门不出,不然都是主妇全职太太,而实际上,固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深层的则是女子出面做事,被人瞧不起之余还要受到各种剥削压迫。
男人开店不怕被劫色,而女子,你怕不怕?男人谈生意不怕被黑吃黑,而女子,生意连你都被卖了,你怕不怕?如果以上都不怕,真的被劫色了,人家再来一个强娶逼婚,你怎么办?
法律天然保护这些男人,那逼婚的还算是给了个着落,若不然,只管劫了色再来指责你勾引,姑娘,等着浸猪笼吧!这种事情可是说不清楚的,同情弱者那一套在这上面说不通,除非你确定自己的色相能够让审案的官员忽略钱财的魅力。
女子有钱,却没有能够提供保护的男子在身边,就相当于怀抱巨宝的婴孩儿,该怎么被蹂躏就怎么被蹂躏,连抵抗都不能够。只看看那条法律就知道,妻告夫,先打五十大板再说,还是扒了裤子打,一次丢人丢到底。
还有制度上的,大家族嫡出的子女才有可能入族谱,而女儿的记载更是简单,基本上就是留个名字走个形式,了大不起以后再有一笔说嫁了什么人家。平民百姓,没有族谱的那些,不用指望女儿会被上户口。
现在的户籍制度是怎么样的,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是有户籍制度,没有这个收税都不好收,但那个户籍管理顶多记载一下你是那儿的人,哪年生的,家里几口人,最小的单位虽也是按户来的,却不怎么记录女孩儿,顶多是写一句“家有一女,尚幼。”或“家有一女,某年生人。”
换句话说,女孩儿是没有户口证明的,这样的人经商,能信几分?怕是一个不戴有色眼镜打交道的都没有,正经的商家都有各自的门路,谁会突然欣赏一个女孩儿的才华,然后跟你做买卖?不怕被你骗,多半就是想骗你。
这还是说的是平民的女子,类似天香这种情况,她从良依附韶志,则她的钱默认为归属于韶志,若是韶志愿意,当下拿了她的钱把她撵出去,又或者再卖到烟雨楼,也没人能够追究韶志的责任,钱上头又没写人名,谁知道是谁的啊!就算知道真相的,也只会说一句那个女人识人不明。
在烟雨楼,天香见过这样的情况,很像是女子书生的老套戏码,妓女把自己的积蓄全都交给了一个商人,那商人保证得好好的,这一趟有个什么生意很重要,跑下来他就有了足够的钱给女子赎身,然后以后过好日子什么什么的。那女子苦苦等了两年不见音讯,找了好些客人打听,才知道那商人是赚了钱,但赚了钱之后就忘了她。
她不甘心,又积攒了几年的钱给自己赎了身,说要去找那个商人。那时候楼里的姐妹都祝愿她能够幸福,只有老鸨在冷笑。
天香那会儿才去没多久,见了那样的事。又有了生的希望,是啊,还可以从良的啊!也是羡慕不已,那赎身的钱可是不便宜。
结果怎么着,没过一年她又被人卖了回来,重新开始了旧日的营生,这其中的故事,可想而知。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即便天香经过了几年的观察,认为韶志这人还算可信。可以托付终生。但是一旦遇到这种钱财大事。到底有了几分不确定。
这洛京繁华地方多,妓院也更上档次,若是自己辛苦一番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岂不是得不偿失?倒不如回到合阳县安安稳稳的。也不用冒盈亏的风险。
天香转念就定了主意,而韶韵看了几天街景,又从周围听了不少消息以后终于熄了自己赚钱的心思,有些时候,钱财可是惹祸的源头,她又这么小,一点儿自保之力都没有,不得不小心谨慎,以后么。或许可以等天香开铺子的时候出点儿主意参谋一下?
对在洛京开铺子的事情,韶韵隐隐有些期待,这里的平均文化水平肯定比较高,治安也应该比小县城更好。
唯一的不好大约就是什么东西都贵。今天听了听,一个租金就动不动就快百两银子。谁受得了啊!
看天香的样子,这事儿估计也不太乐观,所以,自己大约是高估了她的收入?莫不是在出来的时候被老鸨剥削完了?想当初杜十娘好像也是把钱财寄存在别人那里最后才能够拿出来的。
晚间,韶志睡醒了正要出去,天香叫住了他:“先别走,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啊?”韶志见天香面色正经,愣了一下,回到桌前,也没坐,倒了被水喝着,客房里的茶水一看就质量不太好,茶叶末儿看着就浑浊,喝一口就要呸一口,吐了那些茶叶渣子。
“有什么事快说,我赶着去呐!我有预感,今天肯定能赢,一赢了钱,咱们就什么都有了!”亲了天香的脸蛋一口,韶志满脸的喜色好像真的赢了钱一样。
天香偏头皱眉,她是知道韶志赌博的事情,这件事说起来还有点儿她的关系,还是她看韶志懒洋洋躺着才让他出去玩会儿,别总闷着,小赌怡情,也是个消遣… …在他赢了钱回来的时候还很是夸了两句,说他手气好运气好。
在她看来,去赌博也比去妓院好,不在花钱的问题上,这两者哪个花钱多,还真的说不好,不过后者肯定是容易移了心,那是一定的。自己已经不年轻了,肯定争不过这洛京的,所以… …
见韶志正高兴,她也没有扫他的兴头,说:“上回我不是跟你说要开铺子吗?我今儿去问了问价钱,这儿铺面都太贵,咱家的钱可是不够… …”
“不够就不买了。还有什么事儿?”韶志一觉醒来精神得很,正准备去赌桌上发挥一下,有点儿不耐烦说这些。
“… …没事。”天香想了想,还是没有劝他不要赌博,只加了一句,“今天可早点儿回来,明天不是就要回去了?”
“知道了。”韶志摆摆手直接走了,关门的动静不曾注意,有些响。
韶韵在床上翻了个身,听得身后那声叹息闭着眼撇了撇嘴,别以为她不知道爹爹赌博是谁引的,不就不想让他去妓院吗?
赌博,嫖娼,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爱好,前者沉迷了倾家荡产那是轻的,后者,多少钱也砸不起一个水漂,像是天香这样想要从良的,妓院里头不是没有,而是那些人绝对看不上韶志,所以,当然是怎么让你多掏钱怎么来,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如果这两者一定要选一个的话,前者似乎风险小一点儿吧——患脏病的风险。古代的花柳病不知道会不会通过血液唾液传播啊,若是能的话,一家子住在一起还真是危险。
这么一想,韶韵又觉得家里头有个女人也不错,不然韶志万一从外头带了传染病回来,倒霉的人里头能没有自己吗?
真讨厌,为什么她非要面对这种麻烦事?真讨厌,都是天香引的,以前自家怎么没见这么多事!
心底莫名涌上一股躁意,韶韵又翻了个身,竟是睡不着了。
“怎么了,可是醒了?”
韶韵猛地睁开眼,厌恶之意直逼出来,天香怔了怔,眨眼间再看,眼帘半垂,又是那般乖巧的模样,“刚才被吵醒了。”
天香歉意一笑,说:“你爹没注意关门的声音大了点儿。”
这一句像是解释又像是在表示跟自己无关,听得韶韵很是别扭,这么急着撇清自己干嘛?好像你刚才没说话一样,你说话的声音我也听到了啊!
“是大了点儿。”韶韵转身闭眼睡觉,过了一会儿,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渐渐归于平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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