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半桶水响叮当(2 / 2)
这胡先生,见识治学远与一般腐儒不同,年轻时也是个万般不羁的狂生,阿敏拿些自己曾经在现代时读过的书,学过的道理与他讲些似是而非的说法,又时时拿些胡乱攀扯出的脑筋急转弯逗他,到正合了他的胃口。如今他一个老头子,也只把阿敏当成了自己的孙女般喜爱,从未生过半点难堪。又见贝勒爷似也不象一般人那般拘泥,并不拦女眷读书,敏子日日都能来,便也不声不响就留了下来。
这些话,胡先生不讲,胤禛也不说,心里却是明明白白。今儿个是老先生气坏了,正好撞上胤禛过来,弘昀又正闹着,他一着急便说漏了嘴,否则哪里会指摘阿敏的不是?
“让先生受气了。顽妇扰先生清净,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先生该早些同我讲的。”胤禛不紧不慢的问道,心里闷着偷乐。
胡先生捻着胡须,正琢磨怎么为敏子开解些许才好,听到胤禛,顺势便答道:“贝勒爷,你也莫太为难她了。敏格格极聪慧,老朽偶与她耍嘴几句,也能得些收益。各人悟性生就天然,老朽这些年教过不少弟子,还未曾遇过象她一般的伶俐。她若不是个女子,老朽到真想多教她几年。只是她性格过于偏烈,凡事都要争个输赢,不免有时会偏狭了些。偏她道理歪理又最多,横说竖说都有得讲。白马非马,古来坚白、无厚,也是自成一家的学问。学问做不尽,圣贤微言大义,非一家之说可偏概,这些道理,老朽也深以为然,偶有争拗,不瞒贝勒爷,老朽大多乐在其中。若小阿哥再大些,能有敏格格陪他一同参读书本,小阿哥必得脾益。”
胤禛心想,她哪里是性子偏烈,根本就是柿子捡软的捏的性子,就给不得好脸。谁叫你不知道她的性子,与她没大没小闹成一团,纵她疯耍,由得她三番五次胡言下来,兴起上来,可不就什么鬼话都讲的出来了!
“先生不怪罪她,是先生大量。今日之始末究竟如何,请先生讲与我知道。”
“这个……不必再提了罢。小阿哥也受过罚了,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贝勒爷贵人事忙,难得一见,老朽早听闻贝勒爷棋艺精湛,一直都想请教。若贝勒爷今日得空,你我手谈两局如何?”胡先生眼神闪烁,左顾言他,只想打过这个马虎眼。今天的事要是详说起来,只怕贝勒爷立时便要气恼,敏子的行止,若以德容言工而论,条条都已犯了大错。素闻贝勒爷治家严谨,若被他得知详情,敏子只怕要吃大苦头了。
“甚好,正想向先生请教,请。”胤禛点点头,站起身往树荫下摆着的棋盘走去。二人杀了两局,各胜一场,却打了个平手。
胤禛拱拱手,笑道:“先生高明。”
胡先生也笑道:“贝勒爷好棋路。”
二人心知肚明,各自都未尽全力。
下完棋,胤禛却不急着走,唤了跟着弘昀的小厮过来,还是细细问了今日的情形,又叫他捡着平日还记得的事情多讲了些,越听越是面黑。
胡先生瞧得胤禛模样,无法多言,也无计可施,只在心里为敏子担忧。
…………
如今的阿敏根本就不怕胤禛了。跪在院子里没事做,便天马行空乱琢磨着最近这几个月的生活,想着想着便会傻笑。开始反省:自己近来实在是有点小人得志得寸进尺的味道了,那些越来越过份的举动,那些存心故意憋着坏耍弄胤禛的行为,只怕已经快有调戏的味道了罢……
可仔细想想,阿敏又理直气壮了:这点胆子,还不全都是他自己搬着石头砸出来的?谁叫他充好汉,要拿着承诺当饭吃嘛?一言九鼎的大男人可不好做!谁叫他那么虚荣,充什么大丈夫,说不下手就不下手,死要面子活受罪呗!可不是活该!
时间过的越来越慢,阿敏特意加了厚厚护膝缠多了几层厚布的膝盖,到了这会儿仍是酸麻的快没了知觉。她到没什么怨气。今天自己的确是太过份了,那老头儿真真是个好人,那一会工夫,老头儿脸都变色了。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尽管是这种不讲人道不讲人权的体罚,时代特色,可不是也没办法的事么?被罚怎么都算是罪有应得。
得知胤禛去了书院,阿敏只担心弘昀会不会有大麻烦,会不会被他阿玛打的体无完肤,至于自己么?顶多不就是罚罚跪,还能如何?
…………
天色渐暗,趋近黄昏胤禛才回到书房。阿敏已在书房小院中跪了近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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