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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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心骇的连忙下拜:“娘娘莫如此,今儿提了脑袋来报信儿,亦是诚心。断无别的想法儿,恳请娘娘莫泄露出去,亦是念旁人不知怎样想咱主子,婢子位卑身贱,凭这一条烂命,也无甚好顾忌。只是卫夫人……好歹是心出一片慈念,婢子怕她尽被外头那些个乱嚼道舌根子的玩意儿祸害了。”她谒道:“望娘娘能体谅婢子一片护主的心意,——婢子此番来,亦是乔装,想着法儿躲守卫金执吾的。”

“你家主子一贯小心的,凭你有这样的顾虑,本宫自然谅解。”她叫“免”,居然主动去搀扶伏身行谒的下婢,那婉心吓的没能耐,心说,这陈后怎与先前所识的性子不大一样啦?

她起了身。

陈阿娇因问:“你家主位怎会想起本宫?她……可还好?”

“好是挺好,只是,陛下这些日子……不大往承明殿来了,”婉心也机灵,知道怎样为自家主子“避祸”,那陈阿娇,一贯小心眼儿的,又骄纵乖张,若然在她面前提起卫夫人,无异伤口撒盐,因说,“如今昭阳殿阮美人承宠较多。”

陈阿娇面上无悲无喜:“怎会?你家主子……也快分娩了罢?皇帝不会不闻不问。”

婉心道:“夫人已然生产,娩下一位小公主。”

陈阿娇“哦”了一声,眼睛放空,出神地望着远处,脸上看不出任何起伏。她抬手轻轻弹了弹帷帐坠下的流苏,卷起的苏尾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的声音空的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不打紧,养好身子,往后再生一位小皇子便是。能生养……总是好的。”这话刚落,她偏侧过头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经意的,她竟是自己触到了自己心事。

婉心见她这般摸样,自然不敢言声。这时才有了些微悔意——想起奉命拾掇椒房殿时,暗藏妆奁中的那封书信,是她亏负陈后。那主意是她想的,为保一向贤惠温良的卫主子,她才在卫夫人面前提了这个腌臜主意,陈后与栗太子刘荣往事,本就能教人多作联想,她们这番小心盘磨,皇帝即便不信,也定然会对青梅竹马的表姐陈皇后心生嫌隙。如此,承明殿自然能承恩久长。

没法子,这后宫争斗,不是你死,便要自家主子死了。

她能有什么办法?

贤良敦厚的卫夫人也没办法。

陈阿娇一时触及心事,心情阴郁。是呀……能生养,总是好的,况然承明殿的青春与这漫天春光一样明媚,“宜尔子孙振振”,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可是……她不能生养呀!

不能!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眉色渐重。

婉心见时间磨的太长,便壮起胆子,在陈后面前提醒道:“娘娘,婢子紧要的事儿还未陈……婢子待这儿太久,恐外面要……”

“你说吧,”陈阿娇探了探窗外,“说完便走,出了事你便推本宫身上。”

那婉心适才行大谒,犹豫只一息,目色里闪动着几分恐惧,但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将卫子夫吩咐的话一五一十向陈阿娇道来。

春光熄了一寸。

枝头那抹艳色随着日华渐落,也倏忽黯淡了。先前还在绿叶尖儿上跳跃的光色就这样轻轻落落地熄灭,那日头,渐渐落到山的那边去了。

汉宫飞檐,瓦上琉璃,厚大的帐幕在殿室下张飞,在空气中翕动的小飞尘窜入眼前,一帧又一帧的场景,都似渐被着墨上一层浓色。

她脚下轻软,一个趔趄,整个身子险些撞上前榻,幸而扶住了大木案子,眼前只觉一片眩晕混沌的黑,将她整个人覆罩。

“你……你这话当真?”

婉心退后一步,声音都在发颤:“当……当得真,娘娘莫忧,事情……总还有转圜余地。”

陈阿娇虚颓摆了摆手:“你,你将方才的话……再陈一遍儿。”

婉心重色瞧了瞧陈后,只觉为难,但也只得奉命,因道:“先头听得外头风声渐紧,是这样啦,——唉,太皇太后病入膏肓,”不知因何,提到太皇太后,那婉心略一踌躇,才慌张道,“……馆陶大长公主却不见入谒,宫里流言四起,说甚的都有。实不知,馆陶大长公主其时……其时并不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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