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陈阿娇(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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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生怒,找过皇帝好几回,皇帝闭见多次,偶尔几次晋谒,据当值的内侍称,母亲与皇帝争的不轻,皇帝挂着几分面子,未记母亲冲撞圣驾的罪。我听说时,很是生惊,母亲做事向来沉稳,不知近来晋谒,怎会如此冲动。后来想想,她是爱儿心切,那时我地位将不保,平阳公主府上的歌姬却怀有龙嗣,若然一举得男,整个掖庭都将掀了顶儿。

母亲不肯教我受委屈,半点不肯。

所以后来她还做了一桩糊涂事,间接为我带来不少麻烦,我却半点不生母亲的气,我知她所做一切,皆是为我好。

我着人查过,那个歌姬,身阶低微,乃平阳公主府上女奴所生。她还有一个充籍为奴的弟弟,叫卫青。母亲便是打上了这个卫青的主意。

母亲竟鬼使神差地绑了卫青去,她原想拿个毫无官职的奴籍出出气,或可慑一慑后头那位显贵的“新夫人”,卫子夫无势,必然是会咽下这个哑巴亏。母亲却太不了解皇帝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冲撞圣驾,皇帝已经蓄了怒意,只待爆发,这回借着卫青之事,震慑气焰嚣张的馆陶大长公主,亦算是顺水推舟。

卫青事发后,圣上大怒,责咎馆陶大长公主,拔擢卫青为建章宫监。未及数月,再升太中大夫。封卫氏为夫人。

一时之间,她那宫里,洋洋得意。

但卫子夫是个懂得蓄势低眉的人,自拔擢夫人之后,她循规蹈矩,常入椒房殿谒中宫,我竟无可寻衅。

但我并非是好相与的,早年连皇帝也说,娇娇脾性儿太差,爱闹腾,火燎燎的性子,日后多半要吃亏。往年他疼我,便是这样说了,也会补上一句:“那又怎样,朕护着,谁敢说娇娇不是?”

我开始闹过好一阵,对那卫氏,每每自然无好脸色。我恼她恃娇装弱,好讨厌的性子,有事儿非拧着不肯说,皇帝问了再三方抽噎噎,一字一哭。索性她倒是个好人,自居一宫,也不会恃宠寻衅,省了我不少事。

然后宫诸人皆说是我欺她良善,皇后跋扈,新美自要吃不少苦。我早说了我并非好人,自幼乖张过来的,我耍性子时,连两宫都会苦恼,她一个卫子夫……我又为何要放在眼里?

但我万万的保证,那一日狭路相逢,我绝无心生歹意。陈阿娇行事,向来明张张的,我……是不屑这些宵小作兴的。

我遇见她时,是一日午后,她正游御苑,也巧,那一次鬼使神差的,向来不爱这些游览雅士做派的我,竟也想到起来伸展伸展。

清风拂面,花影正落眠,中宫皇后就那样狭路遇见皇帝的新宠,我心眼儿小,又不宽和,面上自然不好。

她温良贤淑,见了我,面上仍温温地笑。

却……不下谒。

若是她自个儿的主意,我尚能宽待,偏她身边狗腿子太招人恨,敛势要与我好看。我身边贴身小侍已下了脸子:“卫夫人见皇后娘娘,因何不跪?”

陈阿娇伶牙俐齿,养的小婢自然也是伶俐的,我尚未发话,又一小婢出声道:“偏她这样的出身,不算懂规矩,亦不为怪。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少见这种教养人家,想来亦想不出任何责罚,算她过去罢了。”

那几句话是有些重了,但那一时,我又不可阻拦。卫子夫出身低微,想来这已成她心头刺,她蒙圣宠拔擢,风头正劲,而我手底宫女子,竟敢这样当众下她脸子,确然是过了。

她脸色并不好看,大抵阳光太烈,直照得面皮惨白惨白的。

我因道:“小丫头你退下,混说呢,陛下看中的美人,也容你们这样嚼说?”我原想含混过去,此一刻不便与她争说,话由下,方才察觉,自己也是一顿夹枪带棒。

她倒没说话,只抿唇,眉间浅浅地,稍带着碎色的金光。好恨是她身边狗腿子,这时竟为她主子出头:“回皇后娘娘话,夫人觉浅,数几日来只觉体虚,这一刻方才出来走动……腹中胎儿搅的烦厌,这才不方便与皇后娘娘下跪行礼,望娘娘宽恕。”

好一副挑衅吃人不吐生骨的模样!中宫未育,早成整座汉宫的禁忌,连王太后都不敢轻说,宫里有太皇太后,宫外有馆陶大长公主,谁能寻着死敢说这个?

“哦?”我攒眉冷笑:“本宫未问你话呢,你掂着自己几斤几两,要你凑着答?”因觑卫子夫,她大概也怕的紧,到底身阶太低,哪怕是平阳阿姊府上出来的,落了大场面,还是生怯。我看着她笑笑:“不怨你,本宫乃中宫皇后,掖庭教不好礼仪,本宫面上也无光。”我冷冷抬头,对那下婢道:“瞧着面生,你几时入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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