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东要是醒了估计很想见你你来不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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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但从斩月的来电和他的来电都不难判断出,肯定是出事了。

“好。”

她快速往楼上跑,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以为要和靳湛柏一起回去,没想到她刚跑上楼梯,防盗门已经关上了,小姑娘探头往下一瞧,靳湛柏早就没人影了,家里空了。

…妲…

还是斩月有远见,大暴雨天,航班恐怕得往后推延,她可以坐计程车回成都,但靳家没办法,去的是英国。

爸爸没有手机,拿妈妈的打给斩月,说妈妈病危,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路妈妈在今年年初检查出来罹患子宫癌晚期,三月做了摘除手术,前不久复查出病灶转移,卵巢、大肠、直肠,全部感染癌细胞。

这一次是为了女儿的婚礼去S市的,心里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路斩阳送到家的第二天,路妈妈就入院了,父母瞒了很久,做摘除子宫的手术时,是婶婶陪护照顾的,那个时候斩月还和靳湛柏回过一次家,当时爸妈都不在家,去了叔叔家找到了爸爸,但妈妈不在,叔叔说妈妈和婶婶去都江堰旅行了,就是那个时候窀。

现在婶婶带着路玺瑶回了老家,女儿放在舅舅那边强制教育,爸妈身边再没人能帮忙,爸爸腿脚不行,只能靠着轮椅移动,打电.话叫斩月回来,说不定是妈妈的最后一面。

……

斩月在萧瑟风雨的高速上打电.话给路斩阳,路斩阳也接到了爸爸的电.话,现在在学校,晚间禁行,还出不去,斩月叫他早晨开校后立刻回家,和弟弟通完电.话,拿手背拼命抹掉眼泪,心灵已经无法形容了,被悬在悬崖上,这种折磨就像剧毒,慢慢的发作,要你七窍流血。

妈妈的病隐瞒了快半年时间,她一点都不知道,上次回家的时候还躺在床上让妈妈伺候她,多少事情在亲人离去后的岁月中,慢慢的折磨你,要你内疚,要你想起来就流眼泪。

……

第二天下午,计程车送斩月抵达了医院,成都风和日丽,但昨夜她在S市的暴雨中淋湿了一身,一夜奔行,衣服在潮湿的车厢里捂干了,皱巴巴,有股梅雨天气的霉味。

从医院大门进去,一路往后飞奔,跑的气都喘不上来,从门诊大楼跑过,依次有很长一段距离的临时停车格,再到低矮的一排平房,据说那里是配药室,前面有开阔的花园,花园后就是住院部大楼了。

妈妈在肿瘤科,7层,斩月找到病房时爸爸正在给妈妈洗手,她在门口站着,看到爸爸靠滚动那两个轮椅的轱辘,艰难的照顾妈妈,病房嘈杂,住了八户病患,都是罹患癌症的,但没有哪一家像她的父母那样可怜。

斩月背到门后面,现在她没有办法进去,以她的心情不适合看候病人,斩月问了护士站的年轻小护士,找到了妈妈的主任医师,在小护士的指引下,先去了主任医师的办公室。

……

“刘主任。”

斩月敲了敲门,进去,刘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正在写病理日记,看到一个陌生女孩进来,抬头望着她。

“我是24床林玉琴的家属。”

刘主任一听便明白了,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坐吧。”

斩月坐下来,他转了椅子,正在翻妈妈的病灶CT片,问:“你是病人女儿?”

斩月眼皮都抬不起来,一夜奔波,身体上的辛苦已经微不足道了,她需要有人依靠,有人告诉她,在亲人罹患癌症时要怎么做,怎么坚强。

“嗯。”斩月淡淡应声。

刘主任站起来,把妈妈的腹区CT图递给斩月,自己又在电脑前打开PACS,将屏幕转个向,对着斩月,自己起身,走过来。

斩月脸色很难看,望着CT片,不懂,刘主任站到她旁边,用手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块区域,斩月再傻也能看到那大小不一的黑色阴影,阴影是什么她懂。

刘主任的手在那块区域圈了一圈,公事公办的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她的直肠了,从现在开始,她的排泄也会出现问题。”

斩月傻傻的望着他,半天才问:“那怎么办?”

在这个科室,显然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刘主任没什么感觉,挑眉,条理清晰的说:“如果不想手术,那就化疗,如果手术,那就尽快,不能拖,你妈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斩月一点主意都没有:“那你的建议是什么?是做手术,还是化疗?”

刘主任走回办公椅,坐下去,摊手:“这个得你们家属拿主意,不管是化疗还是做手术都有风险,不过以你母亲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建议化疗。”

斩月问:“如果手术,还能活多久?”

刘主任不能给出答案:“她的情况不好,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而且她自身免疫能力比常人低,现在如果要动手术的话,得摘除她的卵巢、大肠和直肠,大肠和直肠用人造的替代,手术后排便不再受自己控制,其实也蛮受罪的,你们家人商量一下,看看到底选哪一种方案,我也不能说,手术了就一定能活下来。”

……

斩月从刘主任办公室走出来,旁边有休息椅,她先坐下来,望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弯下腰去,用手捂着脸。

十分钟她才起来,视野很模糊,头晕。

走到妈妈的病房外面,又站了几分钟,这才有力气推开.房门,病房里的人都朝她看,斩月望着妈妈,还努力的让自己笑了笑。

妈妈招手要她过来,斩月关上门,大家又都挪开视线该干嘛干嘛了。

爸爸把自己挪了个地,给斩月空出来,她走过来,弯腰用手撑着床铺,笑着和妈妈说话:“妈,好点没有?”

路妈妈气色还不错,可能精神好,但是身体很孱弱,对女儿笑不够似的:“我没事了,你别担心,连夜赶过来的?”

斩月没回答这个问题,顺着床边坐下来,朝爸爸看看,眼里有泪,但还是带着微笑,好像都不知道怎么和父母相处了似的。

“路斩阳也过来了,一两个小时就能到。”

妈妈笑着去看爸爸:“你看看你,大惊小怪什么,把孩子都叫回来,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斩月攥着拳头,想着刚才刘主任的话,一周前妈妈从S市回来第二天送到医院,是爸爸打120的,妈妈陷入昏迷,抢救了几个小时,昨天早晨再次昏迷,后来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爸爸连夜联系两个孩子,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和妈妈一起离开。

想到这里,斩月鼓起了勇气,抬起头,拉着妈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抚摸,小的时候,是妈妈这样温暖她,现在,让她来温暖妈妈,陪妈妈走完人生的最后这段路。

“妈,”斩月声音好温柔,一直笑看着妈妈,“我刚才见了刘主任,你动手术好不好?”

妈妈的笑容尤其僵硬,那是硬装出来的:“不了。”淳朴的乡下女人,粗糙的皮肤,粗糙的十指,和同样老实巴交的老爸,把被自己亲妈扔掉的自己拉扯大了:“琪琪啊,如果你有时间,就留在家里吧,陪陪妈妈,妈妈很久都没有跟你睡在一张床上和你聊天了,你上大学后就不在我身边了,现在要是不忙,就陪妈妈回家吧,住上一段时间,行不行?”

斩月的心早就哇的一声嚎哭出来,但表面上却只是眼睛红了红,她咬着牙齿,做了几次深呼吸,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妈,公司还有李恒慧,我不忙,从今天起,我回来了,我是你女儿,永远都是小时候那个跟在你后面的小姑娘,妈,你动手术吧,我伺候你,咱们早点康复,我带你和爸去旅行,你不是喜欢九寨沟吗,咱们快点健康起来,一起去那边玩,我给你和爸拍很多很多的照片,你和爸一辈子辛苦,连婚礼都没有办过,我给你们办,让你穿漂亮衣服,让你当新娘子,好不好?”

爸爸在旁边背过脸去。

“琪琪,”妈妈笑的时候流下了眼泪,“好女儿,你有这份心意妈妈已经满足了,手术的事妈妈不想再经历了,毕竟是癌症晚期,做那些也不过治标不治本,妈妈想留着这段时间,和我女儿好好的待在一起,以后走了,妈妈也能记得你的样子,我女儿长的特别漂亮,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小时候坐在妈妈的自行车后面,晃着两条小腿,下雨天的时候躲在妈妈的雨衣里面,问妈妈到哪里了到哪里了,那声音可甜了,初三就长到一米七零了,从18岁就开始养家……”

斩月从床边跑了出去。

……

她路过隔壁的病房,靠近房门的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小男孩,头发剃光了,抱着头难受的在床上打滚,他妈妈把他抱住,用手抚摸孩子光亮亮的脑门:“妈妈的手就这么一摸,我孩子的病就全都好了,妈妈的手就这么一摸,我孩子的病就不疼了。”

斩月把眼泪擦掉,急忙走了,她再也没办法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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