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潜规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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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慈是楚王,大幸唯一有实际封地的藩王,住在美轮美奂犹如宫殿的楚王府里,用餐的气度肯定不一般。

公认的潜规则应该是——无数美貌侍者,流水般捧出山珍海味,餐餐都得有满汉全席的架势,而每样楚王只吃那么一口,甚至碰都不碰,看一眼就倒掉了。

可事实上,沐慈并非如此。

他的餐桌是个超大圆桌,饭菜已经摆上,分餐制,每人面前的食物不多,有新鲜肉食,有时令菜蔬,荤素搭配,并没有山珍海味来凸显身份,也没有庞大数量显出奢侈。

普通又家常气息十足。

大家分别落座,刚开始都有些拘束,但沐慈行动随意,桌面上也没太森严的规矩,并不讲究“食不言”“杯箸不碰”的用膳礼仪,相对更让人放松。

食材新鲜,炒制得漂亮,味道也鲜美,众人看沐慈动筷,也跟着吃,慢慢都吃得津津有味。

王廷蕴生性活泼,吃饭也不闲着,眼睛滴溜溜看乐恕。见他坐沐慈身边一块儿吃有点奇怪,还以为他是大家公子,与沐慈交好。后来见他给沐慈布菜,温言伺候,才知他是侍者。这般人才,做什么都赏心悦目,王廷蕴看着看着,觉得他和沐慈两人之间……有点不同寻常的氛围,乐恕那眼神啊……

王廷蕴便指着乐恕打趣:“你若是个姑娘,叫我表哥娶了你,必是世上第一贤惠的嫂子。”

王之宏拧眉,小声训:“女儿家的,少把嫁娶挂在嘴边,也不要拿人玩笑。”

王廷蕴吐吐舌,道:“我知错了。”

乐恕也喜欢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并没生气,又因那声‘嫂子’莫名觉得心头一动,笑意温柔。

沐慈慢条斯理吃掉口中食物,才道:“阿恕是我高薪聘请的侍郎兼秘书官,不要拿他玩笑。”

沐慈说话声调不高,也不严厉,可莫名饱含威势,让人不敢轻易造次。

王廷蕴吐吐舌,又轻声对乐恕道一句:“抱歉!”便埋头吃饭。

没多久,沐慈这个主人就把面前不多的食物吃完了,众人本也想放下筷子,却见乐恕端着小碗继续用餐,便相互瞧瞧,拿不定主意。

都是年轻小伙子,绝不是沐慈那猫食的量,其实还没吃饱。

沐慈道:“我这里用膳就一个规矩,自己的食物全部吃完,不许浪费。”

竟然是这种潜规则。

这规矩很新鲜,细细想来,却真的很好啊。因为一餐一饭,粒粒皆辛苦。大家料不到传说中爱吃擅吃的楚王,用餐如此简朴,与其他世族甚至一些富商比,甚至可说寒碜。

但这样不浪费的规矩,才是正确的。

众人对沐慈更钦佩,觉得真正君子便应该有楚王这样的德行。人都言道:人无完人。可大家却觉得沐慈是个完美的人。

不过大家很快推翻了这个完美定论,只觉得沐慈心机深沉,又冷血冷情。

……

大家吃饱喝足,吃饭后水果,王廷蕴才星星眼看着沐慈,凑他耳边小声道:“表哥,我知道你说武不干文,撇清干系的原因哦。”

沐慈摸摸她的头:“阿浓,事无不可对人言,都是自己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的。”

王廷蕴笑得更灿烂:“你说建文庙不干你的事,是不是因为你已经上奏筹建武祠,便不能再碰文庙,免得文武归心,你声名过于显赫,便有震主之嫌?”

沐慈倒是坦然点头:“有这个顾虑,我从不打算和三哥翻脸,就不好太出风头,他不介意,旁人也要啰嗦他的。”

王之宏和苏岷对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中的吃惊——这话说着随意,三言两语却信息量巨大,不仅把楚王和德光帝的矛盾指出,昭示楚王对整个大局大势,洞若观火;更重要是表明楚王并无野心,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能不说这是大幸之福。

王廷蕴不是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心中明白如今局势,便了然点头,看着沐慈有些心疼:“你步步都得小心,真是辛苦了。”

“算不上辛苦,对我来说都是小事。”沐慈道,绝非海口。至今在他眼里还从没有过大事。

王廷蕴更是崇拜,简直敬畏如天神,歪着脑袋又想了一下,问:“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世子走的时候,你要特别强调让他回去先和清河王爷商量呢?”

“你说呢?”沐慈把问题丢回去,一点不介意王廷蕴是个女子。

王廷蕴很开心,这个表哥可不似自家父兄什么都不和她说,意思是:国家大事女人不要管。凭什么女人不能关心国家之事?要知道若国家有难,遭殃的也包括后院女子啊。

王廷蕴不顾长兄频频丢来的眼色,歪着脑袋想一想,疑惑问:“难道这事不能由清河王提议?他作为文人之首,难道不是更有资格提议建文庙吗?”

“恰因此,清河王才是最不能去提议的。”沐慈说。

王廷蕴拧眉,听出了一丝沉重的意味。

一旁的苏岷并非死读书的宅男,又为了在情敌面前展示才学,给心上人留了个好印象,便插言道:“谁提出此事,必将万古流芳,成为文人中的英雄、圣者。这个人……应该是陛下,而非清河王。”

清河王若提了,他虽会成为文人之圣,可却因功劳太高,被皇帝不容……没看连楚王都要摆脱干系,对这“功绩”退避三舍么?

沐慈点头。

王廷蕴倒抽口凉气,瞬间明了,几乎跳起来拍她的大哥:“快!快!快马加鞭去追上世子,请他务必慎重,不能由他们说出建什么文庙的话来……”

王之宏宠妹妹,又与沐蕴歌私交甚笃,便也听话站起身。

沐慈却是挥挥手,没心没肺道:“现在说已经迟了。若清河王及世子贪首倡之功,消息已经漏出去了。若他们足够清醒,便是不去提醒,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啊?说了怎么办?”王廷蕴有些茫然无措。

“死呗,要么全家逃到海外。”沐慈的语气非常之无所谓。

王廷蕴不乐道:“你刚才明明想到,怎么不对世子分说明白?”

王之宏轻斥:“阿浓,不得无礼。”

沐慈并不介意,只不轻不重反问:“他们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他们什么人?还是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养育之义,让我有这个责任义务需要手把手提醒他们怎么做人?再说了,目光短浅,贪心恋权之人也不值得我为之费半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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