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冠礼(中)(1 / 2)
只见数十余骑部曲亲兵打扮, 个个神情冷漠, 目光所至,皆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贾代善看得出这是一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百战精兵,只有百战余生的精锐才会有这样的气势。
「怎么?竟然有人比本将军来得更早?」来人身高九尺, 脸上轮廓犹如刀削斧凿一般,眼中寒芒闪烁,威严肃穆得很。
「贺将军。」贾代化和贾代善齐齐拱手作揖。
贺齐出身名将世家, 其父祖皆为大周名将, 战功赫赫,自然也有爵位在身,被太.祖皇帝封为赵国公。只不过,贺齐一家子向来低调, 喜欢靠自己实力服人,不喜受祖先荫庇,故此一般情况下其他人也是称呼他们的官职居多。
虽然赵国公、荣国公和宁国公都是国公, 品级一样, 但国公与国公之间都有分三六九等。贾代善和贾代化只有国公的虚名, 而贺齐这位赵国公是有食邑的。当年贺家先祖受封爵位的时候, 圣旨上注明了「食实封」这三个字, 那就是表示他能得到相应封户的租调税收, 能全靠封邑的租税生活。
不论爵位,单说官职品级,贺齐领从一品蓝田将军的职位, 牛金在生时还能与他掰掰手腕,较量一二,但现在可谓军方独占鳌头第一人。作为同样军方一系的贾代善、贾代化自然也得唯他马首是瞻。
「贺伯伯。」这声是贾敛。
贺齐上前两步托住了贾敛的胳膊,不让他给自己施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必多礼。」他今天为贾敛充当赞者,穿着很是正式。
微微侧头,唤道:「老大,老二,你们过来。」
两名相貌相似,身姿挺拔的青年从部曲中走出来。
「这是我家的儿子,贺诚贺子匡、贺信贺子忠。你们日后要好生亲近才是。」
贾敛敬佩地说:「小侄早就听过两位世兄十七岁就跟着贺伯伯上阵杀敌,战功佼佼的事迹。早已心折,奈何没有机会一睹两位世兄的风采,今日有幸结识两位世兄着实幸甚。」岁数虽然不算差太远,但也有一定距离,圈子搭不上。
大哥贺诚沉稳的道:「贤弟这是什么说话?我们兄弟同样对你在西北的事迹佩服不已。」这句是真的,特别是……
「没错,特别是你竟然敢下令坑杀那一万五千多名匈奴人!换着我即使明知粮草不足够、得赶赴战场的情况下,都不一定敢下这个命令。」口没遮拦的贺信还举起大拇指赞道。
君不见他老子贺齐脸色都黑了,尴尬的贺诚熟练地给这蠢弟弟一大耳瓜子。
要知道这事传出后,不少言官上书:「嗟乎!古有白起坑杀降卒,今有贾敛杀俘。岂徒酷暴之谓乎……」要不是周文帝和诸位军方大佬力撑贾敛,贾敛不单止要把未热乎的印信送回去,甚至要下狱问罪了。
贺齐训斥道:「大喜日子,你这小兔崽子说什……」
「无妨,贺伯伯,小侄对杀俘一事从没有后悔过。」贾敛不在意的道。
「一个成年匈奴精锐能够在战场上杀死五个大周士兵,一个射雕者在远距离之下更可以毫发未伤的带走超过二十名大周士兵的性命。」
「我当日杀了那一万五千名匈奴俘虏,他日两军交战之时,我军就死少数万兵士。」
「这道算题,很合算。」
贾敛轻笑。
贺齐父子屏住呼吸。
贺齐忽然整了整衣冠,郑重其事地朝贾敛长揖到地。
贾敛急忙避开,「小侄何得何能受您如此大礼呢?」他真的被贺齐吓到了,连敬称也冒了出来。
「您有大功于社稷,贺齐代大周数十万将士谢过了。」贺齐爱兵如子,待士卒的心不比牛金差上半分。
身后的贺诚、贺信也齐齐一揖。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贺齐直起身子,肃然的道:「贺齐从军数十年,对您坑杀匈奴俘虏一事也只是想到是为了减轻粮草负担和回师雁门突击呼韩邪部,却不曾细想您背后原来还有如此的深意,着实令贺齐惭愧!」
「小侄这些许功劳哪里比得上贺伯伯您纵横沙场,为国报效数十年的大功呢?」贾敛不以贺齐的赞赏为喜,恭敬的道。
「是个好孩子。」贺齐点头,交代两个儿子,「你兄弟二人日后要多多与贾敛亲近亲近才是。」
「儿子知道。」贺诚、贺信齐声应道,贺信还向贾敛挤眉弄眼的。
贺齐看看天色,道:「时间差不多了,荣国公、宁国公且与我先进府里等候吧!王先生也应该快回来的了。」
「贺将军请。」
「宁国公乃今天的主人,莫要客气。」冠礼上的主人一般以冠者的父母为佳,要不然依照宗族制度,也必须由宗子等男性宗亲长辈担任。王翊见贾代化一向持身立正,且不倒向诸皇子的任何一派,是实打实的中立派,才派人邀请他代替贾代善夫妇。
史氏心有不甘的撺掇贾代善。
那她的政儿究竟是不是留下来的?
贾代善待贺齐率先进府后,才瞪了一眼史氏。
「老大留下来帮老三接待宾客,老二随我进府。」
贾赦打胜仗似的挑衅地斜睨着贾政。
贾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既然大家长贾代善已经决定了,他也只得乖乖地随贾代善进府。
「踢踏踢踏……」却是又有人到了。
「将军。」冉封和池苍率领一众弟兄行礼。
「嗯。」贾敛颌首,紧张的问:「人呢?」
「在这里啊!」后头一团黑色没好气的大声应道,声音震耳欲聋。
「兄长!」贾敛欣喜的道。
待得靠近,贾赦才看得出那一团黑色竟是个人来的!
见得那标志性,生得既黑又丑的黑炭样子,贾赦不用贾敛介绍也知道这位定然是新任的镇国公牛继宗了。
牛继宗捏着贾敛的肩头,久久不肯松开,半响,才责怪的道:「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又何必找我来呢?」虽然已经过了百日,但身上终究是戴孝,很是不吉利。
「你我兄弟又何须忌讳这些!」贾敛搥了牛继宗胸膛一拳。
牛继宗双眼微红。
贾敛假装看不到他红眼的样子,「今天你和我哥哥得担任我的有司。」冠礼之上,共有有司三人。有司者,即为冠者托盘准备所加之冠的人,可选好友、兄弟姐妹等为人选。
牛继宗心里明了贾敛这是助他立威,兄弟之间不用多言,只狠狠地点头,「兄弟谢了,哥哥我承你的情。」
自从牛金去了,刚开始那一个月,平常往来的人家还是如往日般相处。然而,之后镇国公府的产业都被其他人不着痕迹地打压、捣乱。从前牛金在世时,有好处总是第一个先拿,虽然得罪太多人,但凭他的本事和圣眷都守得住。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有的是纯属想要出一口气,但有的却是想要从镇国公府身上咬下一大块肉呢!眼下的镇国公府就是犹如那怀金过闹市的小儿一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就算明知对方是故意的,但牛继宗等人也不能做些什么。故意捣乱的,牛继宗还能递帖子给官府或者京营,让人多加巡逻。但是,正当生意上的打压,牛继宗可没法子了,牛金生前在军方的亲信也帮不到什么忙。是以,在黑白两位夫人的示意下,镇国公府很多酒楼、食肆、商铺都转而放租出去,一心守着租金和城外的庄子,待牛继宗日后正式出仕了再找回场子。
「谢个屁!」贾敛故意说得粗俗,「有你这个国公担任替我打下手的有司,我长脸也来不及了!哈哈!看看谁家的冠礼会有国公做有司的!?这件事我能吹嘘一辈子。」
「和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我家哥哥贾赦贾恩侯。」
「行了,不用多言,你家哥哥就是我的兄弟。」牛继宗止住贾敛的话,恭谨地行了一个礼:「继宗见过兄长。」
「这使不得使不得!」受了日后威风八面镇国公的礼,贾赦心里美沾沾的,但脸上却是一脸徨恐。
牛继宗不理会贾赦的推辞,硬是行了一个全礼后,才豪爽地笑道:「日后兄长有何分咐,只管派人去我府上说一声就是。」
「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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