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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笑道, “崔大人的诗词文章在各处皆有传抄, 因他崔家的字自成一派,心向往之, 争相模仿的人也不少。”

华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崔缙的字在朝中颇有名声,他侄儿的字恐怕也同他一脉相传,在县中被人争相模仿不是不可能。

这么说来,会模仿崔勤字迹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起码糊弄一下与崔勤远些的人倒是轻而易举, 却逃不过明眼人的眼,否则蕊沁也不会急着把证据一并销毁。

老鸨恭恭敬敬将二人送出门, 出巷子的时候,华砚又看到彼时拦人的那几个人,两个女子中稍年轻一点的那个看他的眼神,迷茫之中又带着几分妖媚, 莫名让人心动。

华砚心中生出了几分异样情绪, 出了巷口,华千与催促他时, 他却回头看了一眼巷子, 见那几人都不在了, 才慢悠悠地上车。

车夫不问华砚为何这么快就出来了, 只笑着问一句, “贵客要去哪?”

华千见华砚不说话, 便替他回一句, “去柴家巷。”

车夫呵呵笑了两声,一脸的喜笑颜开。

华砚对华千摆摆手,华千便不上车,只坐在车前与车夫聊天。

“老哥怎么一听到柴家巷,就笑了?”

“贵客是否听花街的老板说起柴家巷?他们叫柴家巷,我们就只叫柴街。那条街上原本都住着乡绅富贵的外宅,只因后来住进去两个姑娘,起了两座独楼,招待显贵才子,渐渐的成了文人聚首的高雅之处。”

华千点头笑道,“这个自不必说,大小地方一定都有这么一个去处,却不知你们这里的人去逛这种独楼是不是也叫喝茶。”

车夫点头道,“就是这个叫法。白家小楼不像青楼不挡来客,来往都要白姑娘亲笔写帖。上等人的这些附庸风雅,在我们这些人眼里就只是故弄玄虚。”

华砚在车里听了个大概,华千就甩手回了车里,小声问一句,“听说去白家楼要拜帖,殿下预备怎么进门?”

华砚摇摇头,笑而不语。

待车子到了柴街,车夫径直把车听到了白家小楼门前。华砚泰然自若地下了车,叫华千打赏了车夫,再去叫门。

家丁一开门看到一张生脸,禁不住皱起眉头,抬手把灯笼抬起来照了站在不远处的华砚。

此一举在华千眼里自然是失礼之极,他才想出手打家丁手里的灯笼,就被华砚出手制止。

华千回头请华砚示下,华砚也不看他,款款上千两步,走到红灯笼面前,微微笑道,“我们远道从京城来,并没有白姑娘的请帖,却不知家人能不能通融。”

家丁一见华砚姿容,七魂少了六魄,眼都直了,结结巴巴地回了句,“京城来的贵客,小的本不该阻拦,只是今日我们姑娘在招待旧人,唯恐相待失礼,还是请客官改日再来。”

话说的冠冕堂皇,拒绝人也给足了颜面,果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家人。

华砚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了两个便衣的衙役,因他们脚上穿着官靴,倒不难看出身份。

华千才要开口,就被华砚出手拦了,“你们姑娘的旧人,我也认识,你只进去禀报京城里的朋友来了,他自然迎我进门。”

家丁见华砚言辞笃笃,器宇不凡,不敢直言拒绝,忙匆匆进楼去禀报。

华千眼睁睁地看着家丁把门关了,心里恼怒,面上却不好发作。

华砚退后两步,看着门口挂着的两个红灯笼,心中万千滋味。

华千只是看着华砚,心里就不好受,禁不住走到他身边,“殿下这几日是怎么了?”

华砚自知失态,嘴上却不肯承认,“我怎么了?”

华千嘴巴开开合合,犹豫半晌才低着头回一句,“殿下这几日神思恍惚,似有忧虑,是担心案子,还是思念皇上?”

华砚望着华千紧皱的眉头,轻声笑道,“两者皆有。”

华千万没料到华砚会承认的如此轻易,才要开口说什么,家丁就把门开了。

迎出门的是一脸惶恐的崔勤。

华砚面如秋水,安然领受崔勤一拜,“打扰了崔大人的雅兴,实在罪过。”

崔勤听不出华砚的话中是否别有深意,心中自然忐忑不安,“殿下言重了,是下官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华砚也不等崔勤礼让,已顾自做出进门的动势,华千紧跟其后,几个人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进了院子。

走到小楼门前,崔勤才陪笑道,“殿下怎么想着到这里来了?”

华砚面无表情地回一句,“今日我到田家庄问话,问到了些事,想弄清楚几个疑惑,才想着来找白姑娘问话。”

崔勤立解其意,“殿下来问关于下官的事?”

“正是。”

“既然如此,下官还是回避为上。”

华砚本想回他一句“不必麻烦”,转念一想,他本人若不在,兴许白灵儿也少了许多顾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崔大人执意要回避,那是再好不过,明日我们在县衙再见。”

崔勤听了这话,也不想着回楼拿东西,对华砚深揖一礼,带着人匆匆走了。

华砚望着崔勤的背影,笑着对华千使个眼色,华千才要去敲门,手还没碰到门栓,里头的门就自开了。

华砚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二楼的小窗边倚着一个美人,正透着半开的窗户往楼下看。

虽然只能看到美人的半张脸庞,倒也看得出她面上并无慌张神色。

二人一上一下,目光交汇的一瞬,倒也分不清谁高谁低,谁轻谁重。

华砚一脚踏进楼门,白姑娘从楼上迎下来,闲杂人等退出门去,二人再一照面,她就十成十行了大礼。

“未知贵客降临,不曾远迎,失礼至极,还请恕罪。”

华砚见白灵儿恭敬如此,就猜到她已知道他的身份,一边挥手叫她平身,一边打量小楼中的摆设。

棋桌茶艺檀香炉,单看一楼的摆设,倒像是雅致的茶室。

白灵儿将华砚二人引上二楼,吩咐仆童预备上好的茶来,一边安排华砚上座,跟过去亲自倒了一杯茶,“贵客来见我,可是为了问事,不知小女是跪着答,还是就这么站着答。”

华砚笑着摆摆手,“姑娘不必客气,坐着说话就是了。”

白灵儿闻言也不推辞,在华砚下首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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