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沙俄那边的事情不太平,连带着朝野上下都睡不安稳。康熙皇帝年轻气盛,干脆直接给沙俄递了一份国书,质问沙皇,瑷珲之事应当如何了结。如果仅仅是囚.犯作恶,那便请沙皇将这些囚.犯交付瑷珲,由瑷珲官员处置;如果沙皇拒不叫交人,那便算是两国交恶,准备要开战了。
康熙皇帝锋芒毕露,却苦了下面一批草拟国书的大臣。
这份国书措辞不能太过生硬,否则容易激怒沙皇;但又不能不严厉,否则康熙便要恼火……那些大臣们商议来商议去,一份国书足足修改了二十多遍,才将康熙的意思准确明了地表达清楚,又请了两个俄语翻译分别译成俄文,将谬误逐一地对照修正,才最终呈递到康熙的御案前。等康熙盖上玉玺,便立刻快马送往沙俄边境,由那边的使官带给俄国沙皇。
这一份草诀从拟定到送出,整整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等到康熙终于得闲,才发现后宫之中流言四起,想压都压不下去了。
皇太后直接派人给他下了通牒: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事关乎国运,那便应该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江菱的生辰八字与国相冲,便应该趁早送出宫去,永远不要出现在皇帝面前。
太皇太后没有表态。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她与康熙的想法是一致的。
康熙仔细看完了那封“此女身具灾祸,命里无子,生性嫉妒,目中无人,又非贤良淑德,并非是皇上良配”的折子,批了一个大大的阅字,丢到角落里积灰。侍臣们小心翼翼地问康熙,这封折子可要发还,康熙冷笑了两声,道:“那便发还罢。”随后又在阅字的后面,批了两个字:虚妄。
这些事情都是在前朝里发生的,后宫里仍旧众说纷纭。在康熙圣旨到来的前一天,太后还亲自去了江菱那里一趟,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愧疚之意,不过虽然愧疚,还是要把江菱弄到热河去,永远别再回来了。
江菱啼笑皆非。
在宫里静养的二十多天,其实已经把伤养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忽然有人使坏,她的伤口还能好得更快一些。但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江菱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因此在汤药里添加的那些调味料,江菱还是眼睛都不眨喝了下去,权当是给自己进补。
太后隐晦表达的那一层意思,江菱听得很明白。但问题是,康熙那里还没有表态。
既然康熙那里没有表态,江菱自然不能随意应承下来,免得到时候两头吃力,两头不讨好。
送走太后之后,江菱靠在软枕上想了好一会儿。不管康熙最终的旨意是什么,她都要预留给王夫人一份大礼,才不辜负王夫人当日的馈赠。至于这份儿大礼到底是什么,还没等江菱想好,便接到了康熙的一封圣旨:让她去热河,伴驾。
江菱盯着伴驾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暗想,该不会是自己猜想的那个意思罢?
她正拿着圣旨翻来覆去地细看,忽然周围一霎间就静了下来,原本还在谈笑的宫女们都刹止了话头,半点声息不闻。青蒙蒙的石砖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影子,还有细微的脚步声。
江菱转过头,便看见康熙皇帝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江菱正待行礼,忽然康熙略一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们都下去。”康熙随口吩咐道,随后走到江菱床前,低头打量了一下她的容色。江菱这两天已经恢复了些血色,虽然仍旧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比起前些日子的容色惨淡,已经要好上许多了。
宫女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声是,俱退下去了,还顺手虚掩了门。
这些宫女都是太皇太后临时借调给她的,她的嬷嬷们还在小厨房里煎药。宫女们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她和康熙皇帝两个了。江菱稍稍挪了挪身子,将圣旨摊开在身前,等待着康熙的问话。
康熙在她身前坐下,问道:“这几日身子可大好了?”
江菱想了想,垂首应道:“多谢皇上关怀,已大好了。”
康熙面上多了些淡淡的笑意,表情越发地宽和。江菱又稍稍挪了一下身子,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虽然决定留在宫里,让王夫人好好地吃吃苦头,但她还没想好,应该怎样面对这位皇帝。
——最起码,她没打算留在宫里当他的嫔妃。
江菱捏了捏手里的圣旨,心里忽然又有了些淡淡的愧意。
康熙却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瞧见她手里拿着那封圣旨,便言道:“再过些日子便是五月,京里酷热,于你的伤处无甚裨益。正好朕耐不得热,想到热河去避一避暑,你与朕一同过去住些时日,可好?”
丝毫不曾提起太后和那封折子。
要不是江菱早已经知道,恐怕已经被他瞒过去了。
江菱捏了捏那封圣旨,心里的愧疚之意又加深了一层。但不管再怎么愧疚,也没有一直当他嫔妃的想法。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一小段记载,沙俄、瑷珲、尼布楚……再一次浮现在了江菱的脑海里。她看看康熙,又低头看了看那封圣旨,良久之后,才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好。”
不管如何,康熙皇帝都是好意,伴驾随行到热河,比起被放逐到热河,自然是要好上太多。现在江菱还没想好,未来的日子将要如何去应对,但至少摆在面前的这一条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将来,将来她还是从沙俄那边着手,还掉康熙皇帝的这份人情罢。
江菱把账一笔笔算得清楚,但脑海里却总有一团乱麻,迟迟理不清头绪。
康熙见她应允下来,便笑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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