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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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说:“喏,还不是这个!我一个实在抬不动,就叫了雪雁一起去帮忙。”

她们俩是抬着一个木箱子来的。

“这是什么?”宝玉好奇地打量,就要伸手去揭,里面林黛玉听到了,开门看他要碰箱子,忽地拉开门,喝道:“不许碰着了!”

宝玉连忙缩回手。被这一声喝地喜气去了六分。

黛玉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叫紫鹃:“把箱子放到我床边去罢。”

等紫鹃和雪雁抬着箱子进去了,她又啪地关了门。

宝玉一时又难免心里悲苦。想:妹妹自从去年岁回府之后,一年以来,脾气越见古怪,同我时好时歹,惯常独自读书不理我。有时倒好像远了我似的。我、我......

他想了半天,心里难过,等紫鹃和雪雁出来,他嘱咐她们以后注意叫黛玉不要饭后贪睡,才垂头丧气地走了。

,紫鹃看他走了,以为是他们又闹起来了,去回黛玉,劝道:“姑娘,你心里气宝二爷,说出来就罢了。憋着气,时好时歹的,对谁都不好。”

黛玉坐在床上,正在发怔,半晌,才说:“你当我是气他吗?我是气自个。”

紫鹃一愣,想再说些什么,黛玉却道:“好姐姐,你们休息去罢。我一个人呆会。”紫鹃只得告退,与雪雁自去休息不提。

等他们都走了。黛玉开了箱子,捡起一本札记,神色复杂,先是丢在地上,接着又捡起来。丢了又捡,这样两三次,才算是作罢,捡起来翻开了。

念道:“平生不肖漫如此,未悔当年弃功名。”

她批道:“半点不通。”却又叹了口气。

这是她的叔叔林若山留下的札记。共有七八本,厚厚的,记载了他平生所见所闻,还有一些读书心得。少部分用文言,大多是和话本子一样,用白话写就。

林若山不愧曾经少年进士,文采风流:写生平,比许多话本子还好看生动,催人泪下;评书籍,一阵见血,针似地厉害。

但是这些札记似乎不是叔叔一个人写成。

里面有很多处不同的笔迹、字体,时不时就有几篇措辞用句与叔叔大不相同的篇幅、还有篇幅里的批语。

零零散散,大约有十几个人的笔迹。只是以叔叔的笔迹为主要罢了。

何况其中很多评点的内容,读的书,很多黛玉听都没有听说过。

只是......

黛玉定眼看封面,就见到他叔叔铁笔银钩写道:“不作婚姻,才能多活几年!传宗接代者,畜生耳!”

这话把千古以来绝大多数的人,都给骂进去了。

她看了一行,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心惊。怪不得父亲当年说叔叔是第一等的浪子,混账。

叔叔每本札记的封面,都有一行叔叔的评语,看了这行叛逆不肖的评语,黛玉知道,这一本恐怕是记载婚姻之事、或评点与婚姻之事有关的书籍的。

她这样的大家里的女孩子,是不该看这些的。

黛玉想。

前段时间看了札记里夹带的牡丹亭,看了叔叔札记里批的那些俗之又俗的话本,又面红耳赤地看了西洋话本叫做《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心生妄想,竟然还在宝玉面前高谈阔论起这些话本东西,已是坏了意思。

若是再看到什么,岂有好处?

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最后,她想:叔叔已不在了,我不看,谁还知道这些札记写了些什么?文字尘封,无人赏读,最是可悲。

她翻开了第一页,就见里面写道:“千古多少杜丽娘,可怜世上少梦梅。”

她叔叔作诗,倒是从不讲平仄音律,散漫无羈,只以抒发自己的心意为要。

再往下,却叫她大吃一惊。原来一直孑然一身的叔叔竟然定过婚,还险些曾娶了一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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