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难安(8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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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逸钦在尾随苏岑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决定离开加州。

飞机起飞,离地平线越来越远,顾逸钦的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挖去了一块,鲜血淋漓,慢慢的,痛到麻木。

如此,甚好。

苏岑知道这一个星期之中顾逸钦就在她的身边,也知道顾逸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顾逸钦离开之后,她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生命中的某样东西突然得到了解脱和自由。

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她抬头看了看阳光,朝着天空微微一笑。

不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朝着不远处的人影跑过去。

平静的生活只维持了一个多月便再次被打破。

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苏岑在睡梦中被雨声吵醒,起身去收阳台上晾晒的衣服。

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苏岑的心绪一滞,胸腔之中升起了一股恐惧,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内心。

她在这里的朋友并不多,能在此时来找她的人更是没有。

这是慕衍爵给她租住了房子,她又想会不会是来找慕衍爵的人。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苏岑大着胆子应了一声,“谁?”

雨水哗哗作响,敲打着身后的玻璃窗。嘈杂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回响,但此时门外传来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岑岑,是我……”

熟悉的嗓音携着深深的疲惫和沙哑,携着显而易见的虚弱,但字字清晰,敲打在苏岑的心口上。

苏岑心里蓦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急忙开了门。

心黎站在门外,拖着一只小行李箱,一向清明灵动的眼睛有些呆滞,看到苏岑的那一瞬间眼角突然湿润了,眼泪和湿漉漉的头发上低落的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才三个月不见,心黎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像是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倒一样。

苏岑的呼吸急促起来,急忙将她拉了进来,“你怎么来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快进来。”

房门关上,苏岑让心黎坐在沙发上,去卫生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干湿头发。

她坐在那里,始终一言不发。

“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

不管苏岑问什么,她只是轻轻的摇着头,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

苏岑咬了咬唇,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她太清楚心黎的性子了,若是家里出了事,依照她强势的性格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慕家现在的难题……无非是阮莹英和阮欣然,黎意性子软,但若要是真的争起来,谁又能争得过慕心黎呢?

不是家里出了事,那就是……她自己了,苏岑陡然愣了愣,帮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咬着唇看着她,“黎黎,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出什么事了?”

心黎抹了抹眼泪,清明的眸再度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唇角抽动了好几下却说不出一句话。

苏岑的心脏紧了紧,“是不是和那晚的事有关……”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又轻又哑,几乎已经确定了,但又希望不是。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苏岑也不太清楚,心黎不愿意提起,她自然不会去戳她的伤疤。

但看她现在的样子……

苏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自己嗓音的平静,但密密麻麻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她额头上渗出一条细细的薄汗,紧紧的看着心黎,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心黎只是勾了勾唇角,眼皮轻轻的动了一下,之后再无任何情绪。

苏岑呡唇,看着她的样子拧拧眉,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脸。

炙热的温度从指尖传过来,苏岑一愣,瞪大了眼睛,“你发烧了?”

她没动。

苏岑咬咬牙,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冲感冒药……”

“我不能吃药。”

她突然发出了声音,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重,像是从喉骨之间生生挤出来的。

苏岑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她,瞳孔一点点的扩大,不可置信的情绪一点点往外渗,“为什么不……”

“我怀孕了。”心黎吸了一口气,提到她怀孕的事情,唇角的笑意渐渐浮现出来,眼睛却泪眼朦胧。又哭又笑的样子让苏岑微微蹙眉,瞳孔重重的缩了回去,震惊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怀孕了……

苏岑已经大致可以猜到她为什么会这幅样子跑到加州来。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黎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心黎的目光垂了下来,视线的焦点不知道落在哪一处,但却流露出些许的柔和,半晌,她直起眸和苏岑对视,“我总不至于会在这件事上弄错,苏岑,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现在只剩下你了……苏岑蓦然一愣,双手捏住她的肩膀,“你什么意思?”

心黎全身的力气像是抽离了一般,浑身软绵绵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我怀孕的事情被我爸爸知道了,他逼我打掉孩子……我没办法,才到你这儿来的,苏岑,算我求你,别告诉我爸爸……”

“你想生下来?”她准确无误的找到心黎话中的重点,瞳孔再度重重的缩了缩,“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才十七岁,生下他你这辈子就毁了。”

她仍然不敢相信这件事。

她瞪着心黎,说出来的话却是和慕长忠站在了一边。

她不认为自己刚刚的话错了,作为朋友,作为家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心黎好。

慕家是百年名门,她未婚先孕无疑是一桩巨大的丑闻,慕长忠这么做,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慕家的名声,但更多的却是为这个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女儿。

她才十七岁啊,如花似玉的年纪。

心黎笑了,有些凄然,却找不出任何的犹疑,“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个孩子我要定了,你可以现在通知我爸爸,我马上就会走,不会跟你添任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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