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盲目崇拜(下)(1 / 2)
“哼,我们走着瞧!泉哲,你的退位诏书还没有草拟好吗?”
泉哲看着面色不豫的泉枫,知道他平时最好面子,软硬兼施都没搞定一个星河心中自然愤懑,事已至此泉哲也没有等待奇迹的心情,他比谁都明白自己大限将至,人在将死未死,无力回天却又对尘世无比留恋,人世间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此。
泉哲站起身,走到泉枫面前,长庚拦住了他的去路,现在的他有这个资格拦住曾经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帝王。风水轮流转,长庚想,我能做的还有很多。
泉哲没有正眼看过长庚,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他盯着泉枫充满戏谑,那个眼神在说:“你的狗挡住了我的路。”泉枫让长庚退后,长庚还说自己要保护他的安全,泉枫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能对我怎么样!”长庚退到泉枫身后,跟鲤瑾站到了一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屈辱。泉哲还是没有搭理长庚,他走到了鲤瑾身后,抬起头看了看那纯金的房梁,和梁上金字的牌匾,匾额上是帝泉熙手书的四个大字“天地大同”,他提了一口气,双腿微曲,猛地一蹬,跃上半空之后又是一个空翻,接着左腿踢到泉枫身边的柱子上,一借力又往上窜了几丈,随后伸出虎爪,搭到房梁之上,右臂使力,全身一摇一摆便荡到了房梁之上,泉哲小心翼翼,径直向前边的牌匾走去,走到牌匾时蹲下身来,从牌匾后面取出一个木盒,接着又站起身。双手捧着木盒,纵身一跃,便十分轻盈地跳了下来,宽袍大袖兜住风,下跃的势能便慢慢化解,从那么高的地方跃下安然无恙,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魄力和功夫。
泉哲回转身来,让所有人去看那个木盒,那木盒黑沉沉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泉枫看到那个木盒之后,立刻眼前一亮:“木盒传位,你早就把退位诏书留在了这个木盒里面?”泉哲把木盒递了过去,让泉枫接到手里,泉枫由于太过激动。两只手颤巍巍的,却没有立刻将木盒打开。而是神情激动地看着帝泉哲。
帝泉哲没有直接回答泉枫的话。他背着手,又向着仍旧属于他的龙床宝座走了过去,他走到了座位旁边,摸了摸纯金打造的龙头把手,却没有坐下去,反而走到了宝座后面。仰起头注视起了“锦绣山河图”,咫尺天涯,蓝色的底色上崇山峻岭是那样的密集而又巍峨,让人看上去立刻豪气顿生。
泉枫打开木盒。发现里面一个黄帛的卷轴,他迫不及待地将圣旨打开,又下意识地念出了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先皇泉圣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然在位廿年有余,心力不足,外起杀孽,内增民怨,虽无人责我,亦愧于担当,即日退位,躬耕陇亩,长跪青灯,洗十年杀伐罪孽,赎千年为政积弊。俯察得继大统者,孝子先行,一死殉国,少子年幼,难以维持,惟我皇弟名曰泉哲者,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外得戎夷之心,内有吾弟,民亦有归所。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其以明年为泉哲元孝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这怎么是你的?”
泉哲没有回头,用手抚摸着光艳如新的画卷说道:“不错,这是我的皇兄留给我的传位诏书,而不是我的退位诏书,他把这个木盒放进牌匾后面之后,就离开了皇宫,从此不问政事,而我就登基为皇,开启了我的元孝十年。如果不是你来了,说不定皇帝这个位置我能够坐到死。”
“哼,我才不管你究竟想些什么呢,给我传位诏书,我给你留个全尸!”
“可笑的是,起初我还以为做皇帝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我甚至常常在夜半无人时分做一个跳梁君子,打开木盒再看一遍这个退位诏书,那个时候我真是快乐啊。”
星河声音低沉,缓缓地问道:“你明明可以把退位诏书取下来,又何必每次都要那么麻烦地跳上跳下?”
泉哲还是没有回头,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一开始你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可是后来当你再这么做的时候就只剩下成就感了,你想一想,圣旨是偷来的,木盒是偷来的,皇位是偷来的,这万顷江山也是偷来的,你的什么东西都不应该是你的,可是现在它都是你的了,你没有付出任何代价,难道你不该高兴吗?”泉哲抚摸着眼前的画卷,那表情充满了自信与满足,浑身洋溢着一种玄妙的兴奋与幸福感,就仿佛此时此刻没有逼宫没有反叛,他还是帝王,还是泉熙的弟弟,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他只需要想着自己的美梦,无需哀怨忧愁,更加不必愤怒记恨,他是自己的天神,他主宰梦想主宰快乐,他是天底下最值得高兴的人,这世上就没有能够让他伤心难过的事情。
泉枫没有发现泉哲的异样,他说道:“可惜,现如今你偷来的东西都要还给他原来的主人,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保管好这里的一切,等你死后灵魂未泯,可以回来看看,看看这大好河山,还有这金碧辉煌的前朝后寝。”
泉哲回过头,冲泉枫摆了摆手,笑道:“嗯,那么你好自为之吧!”他面色安详,在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之后继续向前面走去,可是前面分明就是一面墙壁!
在咒术师当道的奥兹大陆,我说过,不要一惊一乍!
泉哲走进了画面,泉枫明明可以看到泉哲一步一步走进了那副帛画。泉哲披上蓑衣,除下鞋袜,蹬上一双谢公屐,随后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一个大斗笠戴在脑袋上,他回过头,带着嘲讽意味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泉枫,泉枫那里容得他在自己眼前放肆:“长庚、鲤瑾,你们在等什么,快追上他!”
星河褪下身上宽大的袍子,露出一身短打装扮。挡住了长庚鲤瑾的去路,长庚有自知之明,不敢跟大圣宝树王动手,鲤瑾初生牛犊不怕虎,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二话不说跟星河动起手来。星河也不跟他俩废话。用家传擒拿手跟鲤瑾对上,鲤瑾的手段跟星河如出一辙,原来她这两年研修的也是储藏在大教堂之中的泉氏家族拳谱,两个人斗得难解难分,鲤瑾天生带着一股狠劲,出手狠辣不计后果。星河大开大阖,虽然使得招数相同,却显得无比光明正大。鲤瑾小家碧玉,出手极快。可是星河看似招招落后,却总是在紧要关头阻住鲤瑾的来势,长庚眼见得星河被鲤瑾缠住,瞅准机会立刻向前面冲了过去,星河不慌不忙,伸出一只手,将长庚也圈了进去,长庚硬着头皮也跟星河斗了起来,走的也是速战速决的路子,可是星河还是不急不缓,这一下泉枫的两个得力干将都被星河缠住,泉哲快要走得不见了踪影!
锦绣山河图从泉哲走进去开始就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先是从崇山峻岭之中突然出现一条宽敞的青石小路,泉哲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外边的事情再也跟他没有了关系。
泉枫怒不可遏,吼道:“两个没用的废物!”说罢神经一绷,星河那里立刻有了知觉,一种麻痹厌恶让人反胃却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瞬间占领了他的整个大脑,一时之间难以自持,星河闷哼一声便跪了下来。这边泉枫也不好受,精神刚一探过去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星河身上的来自死者的牵挂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伤害,而这种伤害对于泉枫来说正是效果拔群的。
泉枫声嘶力竭,根本没有把自己受的伤放到眼里:“赶紧去追!”
鲤瑾一脚踹飞了星河,跟在长庚后面飞快地追到了锦绣山河图前面,两个人把手放到帛画上面,却发现那帛画是存在的,根本就没有空间漏洞让他们钻进去,两个人看着画面里的泉哲望洋兴叹,居然束手无策。
泉哲“竹杖芒鞋轻胜马”,慢悠悠的走向前,空灵的山峦之间慢慢升起一阵雾气,雾霾愈来愈大,直到后来,几乎不能见物,长庚和鲤瑾回过头看着泉枫,泉枫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似乎十分遗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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