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墓碑上的照片依旧是顾爸爸年轻时候的模样,轻轻的笑,好像只需要眨眨眼,就会像从前一样笑着对她说。
深深,你来了。
一周的时间,顾深深就整整瘦了一圈,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一样。
厉绍景和她并排站在墓碑面前,不发一语。
顾深深的心情在经过一周的平复,已然好了很多,但是再次站在爸爸墓前,还是红了眼眶,一动不动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情难受的几乎快要将她凌迟。
天气阴沉的厉害,天边的乌云像是携带着剧烈的暴风雨汹涌而来,云愁人也愁。
“爸爸,我来看你了,”顾深深强压住声音里的哽意,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来,“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厉绍景,没错,就是厉氏集团的那个厉绍景,他对我很好,爸爸你对他满意吗。”
顾深深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似这周遭的风都能吹走一般,厉绍景这时往前一步,没有丝毫犹豫握住顾深深没有任何温度的手,眼睛直视着墓碑上的男人,郑重开口,“你好,我是厉绍景,顾深深的男朋友,”
厉绍景侧头,看了一眼眼睛鼻子都通红的顾深深,庄重严肃的跟墓碑上的男人保证,“伯父,我将要娶她,给她一辈子的保护,你可以监督,我要是敢对不起她欺负她,随时让我万劫不复。”
忽然一阵疾风触动了墓园旁的几颗老槐树,树叶沙沙的掉了一层,像是无形中,有人在回应。
厉绍景轻轻弯了弯唇,在心里默念,谢谢。
顾深深一身单薄的黑色长裙站在墓碑前,纤瘦的身体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厉绍景也不催她,就那么握着她的手,陪她在墓碑前静静的站着。
墓园外,陆泽安撑着一柄黑伞,如墨般的眼睛深深的看着纤瘦的女人,握着伞柄的手用力极大,青筋暴突,像是在竭力忍受着什么,看墓园的老人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奇怪的男人,不进也不出,就那么站在门口。
想了想还是走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眼,最后开口问他,“先生,请问你是要去祭拜吗。”
陆泽安没有说话,如炬的目光一直盯着里面那一对相携的身影,无比的刺目。
老人见他不回答,看了看天边席卷而来的乌云皱了皱眉又说,“要去祭拜就快去吧,马上又要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陆泽安像是刚刚听见一般,握着伞柄的手轻轻动了动,好一会,才将伞收起,看了一眼乌云席卷的天空,将伞递给老人,“这把伞,就留给下一个没有带伞的人吧,”
说完,转身离开。
墓园老人拿着伞,看了一眼墓园里的两人,又侧头看了一眼离开的年轻人,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摇摇头转身离开,这个地方,大多都有许多无法开口的故事,他又何必,强行揭开别人的伤疤。
雷声伴随着雨滴呼啸而来,轻轻重重的打在墓碑前的两人身上,厉绍景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顾深深揽入怀中,将她的头埋进他的怀里,替她遮挡掉这秋雨。
顾深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伏在厉绍景的怀里痛哭出声,几乎快要破碎掉的声音混合着雨滴,直叫厉绍景的心都跟着一寸寸碎掉。
“厉绍景,怎么办,我没有爸爸了。”
“我没有爸爸了。”
顾深深伏在厉绍景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雨滴滴落在两人身上,单薄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湿,厉绍景搂着她,像是搂着一整个世界,轻轻的拍着她因为哭泣而颤动的脊背,低声的安慰她,
“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家人,不要哭,你这样哭,伯父和伯母在天有灵也会舍不得你哭的。”
厉绍景不会安慰人,话到用时方恨少,此时的他才恨自己为何不能将商场上的言辞转换为安慰她的话来,哪怕多说一句,也是好的。
天在哭泣,人也在哭泣。
那一天,是顾深深这辈子也不能忘记的梦魇。
厉绍景整整守了她两个礼拜,这期间,她只是睡,只是吃,一直住在厉家,厉妈妈难得没有和儿子抬杠,忙前忙后的炖鸡汤又是熬人参的,只是越补人越消瘦,厉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两周以后,小西再也受不了她这样,直接冲到了厉绍景家,在厉绍景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砰的一声将厉家众人锁在门外,怒气冲冲的看着那个坐在床上双手抱膝盖的女人咬牙切齿。
“顾深深,你tm要这样消沉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大家看着你这样都要急疯了吗。”
“还是你觉得你这样,就能把你爸爸换回来,”小西怒道,“我告诉你,你这样做换不回来你爸爸,只会让担心你的人心寒,你以为你这是在惩罚别人,其实是在惩罚你自己,”
厉绍景在门外听着里面一声又一声的指责,额头的青筋直跳,这两周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怕她发生意外,以为小西来了会帮助她走出困境,谁知道却是这样,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连声在外面怒吼,“你特么住嘴,你别说话,深深你别听她的,”
“该死的,这门怎么一直撞不开。”
关键时刻厉爸爸去了公司坐镇,厉绍景离开那么久,公司总需要一个人支撑的,厉妈妈也是心痛,拉住想要撞门而进的厉绍景说,“让他们好好谈谈吧,这个时候,你去没有用。”
厉绍景急的眼睛都红了,“可是这不是谈谈,”
厉妈妈难得的严肃,拉着要打电话叫保安的厉绍景往楼下走,“他们是朋友,我相信她更不愿意看到深深这个样子。”
屋内,除了小西沉重的喘息声再无别的声响,顾深深始终低着头,下巴靠在膝盖上,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小西看她那个样子,就跟魂魄被人抽走了一样,只剩下一个驱壳在那里,没有生机,小西骂着骂着眼泪却流了下来,扑过去抓住顾深深没有温度的手往她的脸上摸,“你觉得你这样就是难受了吗,你以为你现在是孤身一人吗,你看看门外为你担心的人都能排着队到我家了,你以为你是最孤单的那个,其实你不是,你起码还有厉绍景陪着你,我才是最孤单的那一个。”
小西最不愿意说的就是她的身份,因为她是孤儿院长大的,不知道父甚母名,全靠一个孤儿院的老院长把她拉扯大的。
小西拉着她的手,哭的沉痛,“我知道你很难过。你不知道怎么办,可是你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你这样子,让你在天上看着你的爸爸妈妈怎么办,难道他们希望看到你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顾深深,如果你还是那个顾深深,就特么给我站起来,”
顾深深还是不说话,一双无神的眼睛,没有任何聚焦,小西看的心里难受极了,扑过去搂住顾深深在她耳边低声的哭喊,“顾深深,我求求你,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如果你也不要我了,那我要怎么办,是你告诉我,你会和我做一辈子朋友的,你不能不理我,也不能不算数,我可以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但是我不能失去你。”
顾深深,我求求你,不要在消沉下去,哪怕不是为了我,也要坚强一点,我希望你快乐,一直真正的快乐。
我的朋友,感谢你陪我走过生命里,最黑暗的那一段路,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能被你曾经的那束光照亮。
小西一直趴在顾深深的肩膀上哭的几乎快要断气,背上忽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熟悉的女声轻轻的在耳边响起,“傻瓜,你哭什么”
一句话,让小西彻底哭成了傻逼。
厉妈妈朝一边傻愣着的儿子眨眨眼,“我就说她这个朋友比你这个男朋友还要靠谱吧,你在这站一会,我去给我未来儿媳妇熬点滋补的鲜汤,瘦成那样,得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呀。”
厉妈妈边下楼边在脑海里想着还有什么好汤能够进补,想着想着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算了,还是等下上网查查吧。
厉绍景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里面两个女人的哭声,那是第一回,觉得那声音比任何一首歌还要动听。
伤心过了,顾深深的心情好了很多,小西拉着她的手下楼,厉妈妈在楼梯口看到两个哭的眼睛鼻子都是红色的女人格外心疼,连忙跟欢姐两人将煮好的鲜汤端上来。招呼两人赶紧喝一碗。
顾深深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厉绍景,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厉绍景先一步走过来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餐桌走去,声音和平时一样,根本不像受了两个星期的冷暴力。
“今天妈妈炖了很好喝的乌鸡汤,你瘦了很多,等下你要多喝两碗知道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