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哥(16)(2 / 2)
那时候他虽然活着,却像死了一样,他不让我告诉你,也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因为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恢复。他说,与其让爱他的人跟着痛苦,不如他自己一个人承担。也许是上天怜悯,两个月后,他可以勉强透过烧焦的眼皮,看到一丝亮光了。
可即使眼睛好了,他全身的皮肤却没有一处完整的,整容手术再成熟,也不能保证完全成功。而且他面临的不仅仅是一个整容手术,还有全身的植皮,即使成功了,最后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在那毫无任何希望的痛苦日子里,他整天躺在床上,对你的那点奢念,也许是他对这世间唯一的留恋了吧。
后来我只能找人拍了好多你的照片,让他心怀希望。你知道的,有时候病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自我。如果他的心里已经放弃了,那么没人能救回他。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得了癌症,没两年就死了,有些人却可以活到八九十岁,心态还是很重要的。我知道那将是一个大手术,只能让他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能应对将要进行的手术。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无论何时,你都是他的光明女神,他开始积极地参与治疗,不会再抵触吃药打针,甚至更疼痛的手术,也能面不改色地坚持下来。那一年,你知道大大小小的手术,他经历了多少次吗?别人每天都是吃饭睡觉工作,他每天就是吃药睡觉手术。
他从未抱怨过一句,只因为我告诉他,只要坚持下来,快则两年内可以重新下地走路,变成正常人。对他来说,下床走路就意味着可以去见你了。他的状态一直让人很担心,白天还好,晚上经常叫不醒他,感觉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一样,又好像魂都不再了。
有时候我会觉得,等他睡下去,第二天就再也叫不醒他了。可他又总是奇迹般的醒来,而且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我心里虽然好奇,但是想着他哪里也去不了,能发生什么事呢,最多也就是梦里见到你了吧,他才会那样精神奕奕。
直到几个月前,最后一次手术成功,忠睿的样貌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没人能够认得出他。倘若不是我天天看着他,或许连我都认不出他了。你可能也发现了,他的眼睛变成了琥珀色,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手术成功后,他将眼睛全部睁开的时候,就是那个颜色了。
世界如此之大,总会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或现象,既然无解,只要他好好的,我也懒得去探索了。他刚出院的第一天就跑去找你了,房子是我之前就买好了。我派人拍你照片,顺便了解一下你的近况,你刚刚搬过去的时候,我就把那个房子买了,我想着终有一天会用到的。
换了张脸,或许对他来说是好事,毕竟你以前因为跟他是表姐弟的关系,一直拒绝他,所以他不想重蹈覆辙,刚好利用新的身份去接近你,追求你。你或许发现了,他的性格跟以前相比,变化很多,那不过是为了掩饰他以前的身份故意改的。
对于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来说,突然变成一个滔滔不绝的人,也挺不容易的。由此不难看出,为了你,他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啊,我从未见过对自己如此狠心的人。或许爱情真的就像是毒药吧,中了毒只能当个疯子。”
“因为爱你,他可以为你收起木讷的一面,甘愿做一个备受嫌弃的唠叨鬼;因为爱你,他会把你的兴趣变成他的兴趣,明明学的是管理,却甘愿去当个服装模特。爱一个人果然是没有理由的,无悔的付出,做什么都认为是值得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实我还挺羡慕那小子,也想遇到这样一个让我奋不顾身的女人。
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珍惜眼前人,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有第二次机会的。你当知道,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有人为此付出了很多,甚至是整个生命。就像一句话说的,当你觉得轻松时,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唐文生说完这段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期许。
顾小鹦听完他的话,整个人轰然一震,只觉得天地倒转,浑身的血逆流,牙齿打着颤,仿佛世界都在呼啸,在崩碎的边缘。她从椅子上跌倒在地,冰凉的地板刺激着她的手掌,眼泪滑过眼眶,顺着面颊流进嘴里,苦涩的像是利刃。
唐文生见她突然跌倒在地,急忙站起身,将她从地上扶起,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顾小鹦轻轻地推开他,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机器人,一个人开门,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院的,感觉全身都麻木了。她趴在方向盘上,喉咙好似被堵住一般,难受得要命,连喘息都变得艰难起来。
原来苏言卿就是薛忠睿,她却没有认出他,他是不是一直都很伤心?明明做的菜是一个味道,明明对她那么了解,知道她吃什么过敏,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为什么之前就没想到呢?一想到他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悲伤渐渐涌上心头,好似滋生的藤蔓,慢慢地侵蚀整个心脏,挣扎不得。
难怪他说自己没有腹肌,刚刚植的皮,不发生冲突反应就万幸了,还练什么腹肌啊!他明明一直在暗示她,为什么就没读懂呢?他昨天下午没有去医院,是不是偷偷地跟着她去了墓园?所以他才会知道她的行程,并不是神算子,而是因为他一直偷偷地跟着她,从未离开过。
顾小鹦痛苦地拼命喘息着,就像是被抛上岸的鱼,我该怎么般?忠睿,我没有认出你,明明那么熟悉的,却偏偏没有认出你。在你痛苦的时候,我也没有陪伴在你的身边,我果然是个失败的人,爱情中的loser!
为什么之前不多关心他一些?只要她给学校打个电话,就会知道薛忠睿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室友,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要去问一问呢?倘若不是偶然接到了唐文生的电话,她是不是就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她是不是会因此与他擦肩而过?就像老婆婆说的,失去之后再后悔?
顾小鹦用手难过地捂住眼皮,忍不住呜呜哭泣,好似受伤的小兽一般,柔弱无依,浑身弥漫着悲伤。正当她哭得无法自抑时,手机却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唠叨鬼”,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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