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长相思(4)(2 / 2)
“宿郎不是那样的人。”沉夜摇头反驳,不过面上还是有了一点郁色。
“我就知道你不信。”夜行衣说,“不如这样,你跟我打赌,若是他现在跟他师妹在一块儿,就算你输,那你就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去。”
沉夜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夜行衣故意激将她:“怎么,你不敢赌吗?”
少女蹙眉思索了一会儿,竟然真的被他说动了一样,迟疑着问:“那如果我赢了呢?”
夜行衣说:“如果你赢了,我夜行衣大侠就给你卖命三十年,你让我杀人我绝不放火,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够狠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窥探沉夜的神情,“反正你出来也是玩的,闯荡江湖游山玩水,跟谁一块儿都不亏。如果你那宿郎负你,早早甩了他岂不是更好?”
沉夜这才点头,“那好吧。”
夜行衣满意地笑了起来,一挥手撒开他宽大的黑斗篷,威风凛凛,“走,咱们这就去看看什么情况。”
宿央出来的时候,往头上罩了个斗笠。
他没有多做掩饰,以免显得不自然。说书人到处散布消息,说他手上有绝世剑谱,得之者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未免显露痕迹,他不得不放弃熟悉的消息渠道。
多年以来他努力经营的势力范围都在华山派门内,他一心以为自己可以从内部名正言顺地当上掌门,继而执掌势力,却没想到父亲一朝反逆,宿央的多年苦心都化为泡影。若说不怨是不可能的,他以为自己二十多年来已经心如止水,但是回忆起这一系列的事情,依然不由得心生愤恨。
就连他手上有绝世剑谱的消息,也很有可能是宿晏放出去的。因为他在北方拥兵自立,为了避免江湖人士群起而攻之,他就散布亲儿子的消息来转移江湖势力的视线,以专心致志先对付朝堂。
只是宿央从来不是乐意吃亏的乖儿子,他从来不讲究生恩养恩之类的事情。千夫所指又如何?他想做堂堂正正地让人无法违逆的存在,而不是像如今一样成为丧家之犬,四处逃窜。
……不,倒也不能说是丧家之犬。
就算他是遍体鳞伤的瘦犬,也找到了愿意收留他的善心人。
所以他更不能退。
宿央要杀掉宿晏。
只要他还活着,宿央就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拥有沉夜。
沉夜给他的剑很好,也很适合他,但未免太好了。他需要打一把更普通一点的剑用来掩饰身份,然后试图联系上当年培养出来的绝对向着他的同门。
他跟铁铺的老板传达了剑的要求。这个铺子是华山派的弟子都经常来的,打造出来的剑不容易辨别身份。
可是宿央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正门口走来了一群华山派的弟子,为首的正是师父的女儿何朝露。
他稍微拉了一下斗笠,从后门匆匆离开了。
何朝露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等她追上去,就只看到白衣的衣角。
“师哥!”
她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一连撵上七八条街,终于还是逮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师哥,师哥你等等我!我知道是你!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朝露呀!我找你好久了——你等等我!”
宿晏皱眉,停下脚步冷着脸。“姑娘慎言,在下并非你说的什么师哥。”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理何朝露。固然,何朝露的身份能给他带来很大便利,从前他也一贯是这么做的,可是如今见过了沉夜,他就连见到女子痴缠的神态都觉得一阵反胃。
想起沉夜,他又不由得走神,想象她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已经起了的,喜不喜欢吃西街那家糕点铺子里的桂花糕……只是离开一会儿,他就感到苦闷得难以自抑,实在无法想象从此以后的人生如果沉夜缺席该如何是好。
他的默然不语在何朝露的眼里却成了另外的意味,女孩子潸然垂下眼泪,“师哥,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会帮你的……你这些天都怎么过的?若是辛苦,我一定尽力帮你……我爹也说,若是见到了你,就把你悄悄带回去……”
宿央的手指握上了剑柄,片刻又悄然松开。
英俊逼人的少年侠客眉眼里带着锋锐而冰冷的气息,黑眸沉沉地看着她,像是有千言万语,凝结在冬日的暴雪之下。
“小师妹,你信我么?”
何朝露张了张口,刚刚收好的眼泪又滚落出来。“当然啊,师哥,全天下就你是最好的人了……”
“那么,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曾见到过我。”
宿央说,“师父也不可以。”
何朝露的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情:“可是,可是我爹是为你好啊?你连我爹都不相信吗?”
宿央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异样,闭上眼睛试图把眼前的人想象成沉夜。
宿央本身就是冰冷的人,眼帘低垂,睫毛投下一点点影子,像灯下振翅的蝶,在女孩子看来是最为难以抵挡的略带一点脆弱和疲惫的神色。
“……可是我,谁也不能相信。”
何朝露不禁大为感动,上前要拉住他的手:“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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