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此处有仇亦有情(1 / 2)
两个孩子出奇地默不作声,彼此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
忽然乌云远去,皎月整个跳出来,散发出柔和的月光,白银洒在地上,两个孩子的身下都有一片阴影,就如同彼此的痛苦,此时只能静静地藏在心底。
“我被放出来了。”最终,还是朱大昉先开了口。
“我看到了。”朱君翊面无表情。
朱大昉口发干,心情复杂地道:“我刚回到春风院,看到你不在,才知道你被分派到这里,我就来了。”
“我知道,谢谢你。”
朱君翊心如刀绞,但他强迫自己一定要狠下心肠,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和朱大昉已经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他只能在心头暗自叹了口气。说完,缓步从朱大昉身边走过,朝院外走去。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闭起了眼睛,朱君翊的脚步沉重,朱大昉能够很清晰地听到他踩在石砖上的声音,也许今夜一别,两人将再无半点情义,也不会再有交集。
朱大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孩子都是需要友谊的,他是发自真心地把朱君翊当成了朋友,然而命运中似乎总有一双手,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推开,就像自己的母亲,也恍如如今的朱君翊。
“站住!”朱大昉轻声道。
朱君翊感觉头昏脑涨,手上的剪刀几乎拿不住,他不愿回头,就这么凄凄凉凉地沉声道:“你要把我交出去么?”
朱大昉没有说话。
朱君翊自嘲地问道:“还是……要让我回去做你身边的小奴才?继续陪你逗闷子胡闹?”
朱大昉没有回答,问道:“我三哥是你杀的吧?”
“是!”朱君翊斩钉截铁地答道。
朱大昉面色阴沉,怒道:“你竟然杀了我三哥!”
“他……伤害了妮娜。”
“三哥不过是要了她的身子!付出的却是自己的命!”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朱君翊脸色发青,眼睛通红地站在原地,怒道:“施暴的人就是理所当然,别人反抗就是天理不容?在我看来,侮辱妮娜,此恨不共戴天!”
“妮娜不过是个女奴,三哥却是我的亲人!”朱大昉猛地转身,他肯定无法理解,在他心中,妮娜就像其他府中的奴婢,只是两个杜卡特金币而已。
“我也是奴隶!而妮娜是我的亲人!”朱君翊没有转身,语气突然变得冷峻。
朱大昉哑口无言,虽然他从未将朱君翊看作是一个奴隶。此时此刻,他已经清晰地认识到两个人之间那不可跨越的壕沟,深不见底。
朱大昉感到一阵悲凉,无力地问道:“我们……还是朋友么?”
朱君翊沉默了,朱大昉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朱君翊眼中留下两行决绝的泪痕,用冰冷到足以寒心的声音说道:“最好不要!我们都有无法辜负的人。”
踏着依然沉寂的月色,朱君翊快速消失在黑夜中,身后,朱大昉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仿佛朱君翊从来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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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库的锁是一整块铁铸造的,朱君翊并不会撬锁,没法打开,但是,大概是出于空气流动、避免货物散潮的缘故,地库的铁门与地面之间留有一道狭窄的缝隙。
缝隙很窄,朱君翊仰身躺在地上,一点一点向着里面蹭。
他很疲惫,一个五岁的身体,连续十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然而他必须咬牙坚持,他不停地对自己说,计划一定要成功,他也一定要逃出去,哪怕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也必须做到,因为妮娜正在天上看着自己,高升也许还在等着自己去救。
他的身体已经钻进了一半,胸口却被卡在了缝隙处,任他如何调转方向,始终进不去。
距离黑狗子来取货的时间越来越近,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朱君翊前世不是人体生物学家,他对身体的了解仅仅来源于高中的生理卫生课和一大堆网络AV,人体骨骼对他更是一个陌生的系统,他只能采取最直接的办法。
他长呼一口气,尽可能将肺部的空气完全排空,闭紧呼吸,四肢齐动,趁着胸腔收缩的片刻,迅速往铁门内侧爬动,身躯紧紧地卡在铁门与地面之间,不消片刻,肺腔内空气排空的后果慢慢显现,朱君翊察觉到自己的四肢越来越乏力,大脑越来越昏沉,他知道,这是肺部呼吸停止影响到气血供应,头部出现供血不足的症状。如果不马上恢复呼吸,他将永远无法醒转。
双臂拼命地托着铁门底部向上推,铁门纹丝不动,没有奇迹,没有激发体内的什么内力,更没有想象中的突然力大无穷。
朱君翊痛苦地无以加复,他忽然凶狠地使劲蹬在石墙上,双手奋力按着铁门,突然“咔”地一声,他听到了自己肋骨被挤压断裂的声音,果然十分地清脆。
他使劲的大口呼吸,然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前摧心剖肝般地剧痛。
他终于钻了进来,却为此付出了两根肋骨。为了实行自己的计划,他还必须进出往返三次。
顾不上想这些痛苦的事,朱君翊艰难地从地面上爬起来,认真审视着地库中的一切。
地库内一片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朱君翊抽出从甲三身上搜来的一根火折子,把纸卷从套封中抽出。
只见粗糙的土制纸卷被卷成致密的纸卷,纸卷的内芯由侵染过白磷的碎纸沫构成,在自然条件下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在隐隐的燃烧,就象灰烬中的余火,能保持很长时间不灭,插入封套之后会因为缺氧而处在一种半燃半灭的状态。
这种简易的土法制造的引火物并没有后世武侠小说中那般神奇,且无法保证每次都能引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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