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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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钱三强在出席全国政协会议时,遇到了著名语言学家吕叔湘教授,钱三强走上前,心怀歉意地说:“我那时把你的儿子吕敏搞到新疆去了,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给家里带来困难。”吕叔湘一听,紧紧握住钱三强的手说:“这首先得感谢你对他的信任,再说去新疆工作是吕敏自己情愿的。”

那时候吕敏已经在核试验基地工作20多年了,他从父亲处得知了这件事,很感动,特意给钱先生写了封信,信中说:“这个事情我不后悔,总算给国家干了点实际有用的事,知识分子能有这个机会,是不容易的。”

而中国核试验研究的领头人程开甲,不但自己来到基地,干脆于1969年举家迁往了罗布泊,全家在那儿一直生活到1984年才回到北京。

车队在孔雀河边扎营,警卫人员搭起了一小片帐篷群。入夜,众人坐在小河边,张爱萍问张蕴钰,这个地方有名字吗?张蕴钰说,基地很多点是按苏联专家编号命名的,这个地方是13号。张爱萍一听,说,也太没想象力了。这个点靠近孔雀河,孔雀最美的时刻是孔雀开屏以后这里就叫开屏村,你们看怎么样?众人叫好。

在基地的几天,张爱萍、程开甲等人走遍了几乎所有的点。张爱萍一边走,一边起名字。兵站建在靠近泉水的地方,甘草繁茂,他起名为“甘草泉”。将来会有女同志到来,要安排集中住宿,他提前给起名为“木兰村”。此外还有“黄羊沟”“蜻蜓山”“骆驼山”“白云岗”,等等,他给核试验基地命名了一批富有诗意的地名。这些名字至今听来仍回味无穷。

张爱萍这次带程开甲等专家来基地,主要是定爆心、定工号、定布局,为以后进行的核试验进行技术和工程上的准备。他提出,一律以程开甲的意见为准。这让程开甲很感动,拿出一张人工画好的简易地图,上面有一些简单的标记。程开甲说:“爆心,是这次核试验的心脏,它定下来,所有试验项目,都好围绕它布局。我的意见,爆心就定这儿,这儿离张司令他们当初打下的第一根木桩不远,这一带地形开阔,地面相对坚实……”

大约一个星期后,张爱萍、程开甲等人要离开基地回北京。因为接下来工程兵要进行大规模的工号和各种效应工程的建设,需要有人留下来,和基地技术部的专家们一道,把好质量关,程开甲决定让丁健飞单独留下来。他找丁健飞谈话,嘱咐他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丁健飞表示,坚决完成任务,等待大部分前来汇合。

车队离开了,扬起的几股烟尘也消散了。丁健飞站在孔雀河边开屏村临时宿营地的帐篷前,久久地凝视着远方……

施工部队大批开进来,开屏村的帐篷连成了片,孔雀河边顿时热闹起来。丁健飞和基地技术部的人一起,整天在工号和效应工程工地上忙碌,没多久,他的皮肤比在长城脚下变得更黑,更粗糙了了,头发也更稀少了。好在每天累得很,躺下就睡,天一亮就起床,也顾不上照镜子,自己什么模样,经常想不起来。偶尔在深夜,他想到张洁,也曾忍不住给她写过十几封信,但都没有寄走,大部分写好就撕掉了,只有一封留了下来,同那张他和张洁的合影一起,放在他行李箱的最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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