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熟悉的黑色宾利慕尚在十几分钟后就风驰电掣地赶到林桓所在的地方。林桓满心以为车里只有顾一一个人，没想到一开后车门，里面赫然坐着顾平川。林桓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顾平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赶紧上车，这个路段不准停车”。

林桓好像一个通了电的机器人，立马连滚带爬地爬上车。车里的气氛从来没有如此压抑沉闷过，林桓酝酿良久，才鼓足勇气对顾平川开口：“小川……”

话还没讲，就被顾平川打断：“回家再说”。

林桓这只机器人立马被拔掉了电源。他也不敢开口，只好趁顾平川不注意，偷偷转头去瞄他的脸色。林桓注意力全部放在观察顾平川的脸色上，所以他没看见顾平川用力掐住大腿的手。

车子平稳地开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一辆大货车径直冲着顾平川和林桓所在的位置撞来。事出突然，顾一只喊了一声，小心。宾利就被大货车一路顶到路边的店铺里。

大货车是从顾平川做的那边撞过来，加上林桓总是偷眼看他，所以第一时间林桓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地久扑到顾平川身上帮他当下那致命的一击。

电光火石那一刹那，顾平川能感受到林桓用力的拥抱，然后就是一下重击。待他醒来的时候，消防员正在做车体的切割分离，他和林桓被卡在车子里动弹不得。林桓一动不动地伏在他身上，顾平川心智大乱，带着哭腔大声呼唤林桓：“苗苗，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你答应我一声好不好？说不来话你动一动也行啊。”

林桓依然毫无反应，黏腻的鲜血慢慢洇透衣服。顾平川满眼都是林桓鲜红的血，他哭得不能自已：“苗苗，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和那个女人结婚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可以了。苗苗，不要有事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消防员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把卡住顾平川和林桓的车体搬走，十分麻利地把林桓抬上担架，顾平川着急地去拉林桓的担架，却不想被卡住的身体早已麻木，一个趔趄就摔在地上，形象十分狼狈。顾平川显然顾不上这些，他的眼里只有生死不明的林桓。腿麻了站不起来，就爬着去追抬着林桓的担架。匆匆赶来的顾三看着心酸难忍，就搀起顾平川把他扶进救护车，跟着林桓一起走。

一路上，顾平川一直握着林桓的手任由泪水肆虐。到了医院，林桓被直接推进手术室，顾平川就坐在手术室门口盯着亮起的“手术中”的灯牌一动也不动，也不管身上在渗血的伤口。他全心全意在心中虔诚地祈祷，只要林桓安然无恙，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漫长的手术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日落，一众医生满脸疲惫地走出手术室，顾平川立即迎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为首的主刀医生看了看还在手术室里的林桓，十分惋惜地对顾平川说：“病人的后脑遭到了严重撞击，还请家属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医生叹了口气就走开了。顾平川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地说道：“不可能的，林桓你不可以又丢下我”……

林桓已经在icu安安静静地躺了七天，除了心电图仪上波动的曲线显示着林桓还活着，他不能给外界一丝一毫的反应。而顾平川反而一改车祸刚发生时的崩溃，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每天呆在林桓身边，为他擦身体，跟他讲话。

那天正好是冬至，顾平川特地让顾一送了炖鸡过来。他孩子气地对林桓说：“苗苗，以前过冬至的时候，我们都要吃炖鸡的。所以呢，你要赶快醒过来，不然我就把你最喜欢的鸡腿都吃掉了……”

顾平川也知道林桓不会给他反应，就自说自话：“算啦，鸡腿我给你留着。你闻闻房间里是不是全是鸡汤的香味？你既然吃不到，闻闻香气也是可以的”。

就在这时，林桓手指动了动，很快他睁开了双眼。

顾平川惊喜地不能自抑，随手把鸡汤往床头柜上一放，扑到林桓身边：“苗苗，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就说嘛，你肯定不舍得丢下我的……”

林桓自知时日无多，很多话必须抓紧时间说清楚。他艰难地伸出手拭去顾平川满脸的泪水，笑着说：“傻瓜小川”。

顾平川一把抓住林桓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傻笑着：“我就是个傻瓜，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天才苗苗”。

林桓努力克制住身体的不适：“小川，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顾平川想开口阻拦，林桓轻轻摇头示意让他讲下去：“小川，抱歉。这么多年来，一定很辛苦吧”。

顾平川摇头：“一点都不辛苦，真的”。

林桓接着说道：“小川，对不起。我不知道能不能像恋人一样去爱你，但是我愿意试一试……小川，不要哭，我会心疼的；小川，不要伤心，也许这里的结束，是另一个开始……”巨大的疼痛把林桓拉进黑暗。

心电图仪发出长长的一声“滴——”，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窗外的最后一片秋叶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