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旺回桃花(1 / 2)
容貌之事,长玥上次从这妖异之人口中听闻,便已心生顾虑,思绪难平。而今身在宫中,一旦容貌恢复,自要骇人,对她毫无益处,如此,这妖异之人此举,可是又想打着磨练她的幌子,从而将她再度推向深渊,任由她在万千艰险之中拼命沉浮?
越想,越觉心下冷冽,待片刻,长玥才按捺心神,沉寂缓道:“容貌于扶玉而言,已无关系,再者,如今身在大昭宫闱,一旦容貌恢复,自会引起轩然大.波,是以,还望宫主打消这念头,待日后若有适当机会,再恢复扶玉容貌也不迟。”
他慢悠悠的道:“公主之尊,自也该有公主之容。这些日子这般委屈扶玉美人儿,本宫都看不下去了呢,呵。再者,此际虽身在大昭宫中,但有本宫坐镇,纵是你有长玥公主之颜,何人敢不顾本宫面子便将你就地正法?”
说着,眼见长玥面色越发沉了半许,他嗓音微微一挑,继续意味深长的道:“本宫知扶玉美人儿心有顾虑,心疼性命。但世上有言,否极泰来,说不准,这番恢复容貌,对你而言虽是危险重重,但没准儿也能捡得一大便宜,从而离开这大昭宫闱,甚至脱离本宫身边都说不准呢。”
悠长懒散的嗓音,却显得格外的兴味与漫不经心。
这妖异之人心有计量,长玥虽是知晓,然而却不知其究竟计量的是什么。
只是,这人也非容易改变初衷之人,此番既是已决定要让她恢复容貌,是以,便是她口舌费尽,怕也撼动不了他半许的心思。
一想到这儿,长玥终归是强行按捺住了心底的起伏,不曾再开口委婉的劝说。
她仅是静立在原地不动,兀自沉默。
妖异之人倒是懒懒散散的坐起身来,自行缓步至不远处的雕窗旁站定,那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将雕窗推开。
瞬时,冷风灌入,差点将殿内昏黄的烛光都全数拂灭。
长玥缓缓转眸,平寂冷然的朝他的背影望去,只见他倚窗而立,似是随意懒散的朝灯火懒散的窗外望着,并未回头,仅是悠然如常的道:“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而今,起风了呢。”
长玥瞬时朝窗外扫了一眼,沉寂的气氛里,能将窗外簌簌冷风与枝头摇曳的声音听得清晰,“寒冬腊月,****皆会起风。”
他轻笑一声,在摇曳昏黄的光影下,他终于是缓缓转过头来,那双异色的瞳孔迎上长玥的眼,笑得深邃而又魅惑,“扶玉美人儿所言也是,只不过,今夜的起风,倒是与以往不同呢。”
长玥微怔,“何谓不同?”
“凉意入骨,虽冷得发痛,但却,能勾起人的勇气与兴奋呢。”他慢悠悠的道,话语杂乱无章,但又像是话中有话。
长玥着实不敢恭维他这话,仅是稍稍挪开目光,继续沉默。
待周遭气氛缄然半晌后,妖异之人再度意味深长的出声道:“不远处,那阁楼仍有零星灯火,怕是惠王仍在那处等候,呵,倒也有心了。只不过,有时候对待女人,矜持与温润皆不可呢,务必要发狠的强行而上,才可令其诚服,就亦如对待扶玉美人儿这样的人,若不来点强的,一味只知委婉温润,扶玉美人儿岂会买账。”
他说着说着,竟是又将萧意之扯了进来,甚至嗓音柔腻邪魅,调侃十足,着实令长玥心生不悦。
她依旧垂眸,模样虽略显恭敬,但却并不打算回话。
妖异之人扫她几眼,轻笑出声,随后再道:“昨个儿扶玉美人儿亲手为本宫煮了两盏茶,其中一盏,已是落入惠王腹中,呵,惠王饮茶之后,面色大变,连端茶的手都在颤呢。想来,自也是扶玉美人儿茶术了得,那煮出来的茶,都让惠王震惊了呢。”
冷风自雕窗源源不断的窜入,凉意刺骨。而在这沉寂无波的气氛里,长玥微垂的眼,也已是骤然一沉,冷冽无声。
往昔与萧意之轻易相投,时常煮茶而饮,焚香抚琴,那萧意之,又岂会不知她亲手所泡的茶的味道。
昨日一时疏忽,便再出破绽,想来此番再怎么掩饰,那萧意之也已是更怀疑她的身份了,若非她当日之死是举国皆知的事实,而这天底下也并无死而复生的怪谈,要不然那萧意之,定会十足的笃定她便是真正的慕容长玥了。
心思至此,凉薄冷然,长玥低沉着头,心绪微乱,却仍是不愿言话。
妖异之人倒也不曾逼她出声,但待嗓音落下后,他便继续悠然的朝窗外观望,那修条的背影极为难得的透出了几分平静与清幽。
半晌后,他突然从身上掏出了玉笛,横唇而吹,瞬时,悠然清远的箫声幽幽而出,似兴致盎然的欣悦,又似在无端的轻讽与调侃。
许久后,待雕窗外的冷风拂得更甚,周遭沉寂的气氛,也显得更为压抑时,他终于是停了笛音,随后转眸朝她望来,勾唇而笑,那双修长的瞳孔内光辉熠熠,却又卷着几分慎人的兴味与嘚瑟。
“痴情种子,也不及本宫的笛声风月。呵,本宫若是当真清雅起来了,那人也不及本宫半分。”他兴致盈盈的道。
不用多猜,也知他这话定与外面阁楼上的萧意之有关了,这妖异之人素来自得自傲,容不得旁人夺了他的风头,而今那萧意之虽是心思蛇蝎,但也算是容颜俊美,举手投足虽是装模作样的矜贵温润,但令人乍眼观望时也着实觉得风华无限,再加之其文武了得,是以在这妖异之人眼里,自是成了比较对象。
只不过,于她而言,纵是这妖异之人心思叵测,但也比萧意之那不仁不义之人好上太多,这妖异之人虽是也会将她推向深渊火海,但他害的,也终归是她慕容长玥一人之性命,而非,她举家之命。
“宫主俊美风华,自是比萧意之强。若论清雅与温润,宫主也比他好上数倍。”长玥默了片刻,淡然开口。
他对这话似是极为受用,两双修长的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缝,嗓音微挑,懒散柔腻的问:“扶玉美人儿这话,本宫虽是爱听,但你怎知本宫方才之言是在提及惠王?”
长玥缓道:“宫主凭窗而立,最初便提及了萧意之,而后吹笛悠扬,想来自也是应和萧意之昨夜的箫.声,是以扶玉便有此猜测,揣度宫主方才之言是在比对萧意之。”
他轻笑出声,并未立即言话,仅是伸手懒散的合上了雕窗,随即转身朝长玥而来,待站定在她面前时,才慢悠悠的道:“扶玉美人儿冰雪聪明,心思通透,倒是言准了呢。只不过,本宫几曲笛音落下,那阁楼的灯火已是灭尽,想来那大昭惠王,真的离开了呢。”
“无情无义之徒,心思本就叵测,此际离开也好。”长玥低沉淡漠的道。
他轻笑一声,兴味盎然的目光在长玥面上流转几分,则是片刻,竟是张唇不按章法的打了个嗝儿。
瞬时,微浓的酒味袭来,盈入鼻间时,略显难闻。
长玥心下微微一沉,面上倒也极为克制,脸色也未变得半分,只道:“此际夜深,宫主可要休息了?”
“嗯。”他并未拒绝,反倒是极为难得的顺势应了一声,随即便伸手朝长玥探来,显然是要长玥扶他过去。
方才还有吹笛之性,甚至还要与萧意之比风雅,而今倒是再度懒手懒脚,又要她来搀扶他了。
长玥神色微动,凝他两眼,心思也在刹那间起伏几分,却也仅是片刻,她便伸手接住了他的手,扶着他缓缓朝不远处的榻边而去。
待将他扶上榻并安置好,长玥淡然的为他掖好了被褥,眼见他稍稍合眸,她便再度将周遭的烛火也彻底灭尽,随后借着周遭暖炉之光行至不远处的软榻坐定,一言不发。
周遭气氛沉寂,无声无息,透着几分压抑。
长玥在软榻坐了不久,便改由躺下,沉寂之中,也缓缓开始浅眠。
彻夜,无梦。
长玥倒是第一次睡得这般好,是以睡得久了些,奈何待翌日醒来时,窗外已是天明,而妖异之人已坐在圆桌旁慢悠悠的用着早膳,金缕则立在他身旁伺候,整双眼睛却不曾落在妖异之人身上,反倒是不时担忧的朝长玥这边望来。
“醒了?”正这时,似是察觉到了动静,妖异之人转眸朝长玥望来,待那邪肆异色的瞳孔迎上长玥的眼睛时,他便勾唇而笑,柔情四溢的出了声。
长玥心神骤然清明,待朝他点头后,便立即下榻起了身。
“扶玉姑娘,粥还未凉,你快趁热喝。”金缕忙朝她开了口,语气略微关切而又急促,不像是讨好,更像是关心。
长玥扫她一眼,并未言话,仅是缓步至妖异之人身边,缓问,“宫主何时起的?怎不唤醒扶玉起身来服侍你?”
嗓音一落,神色便微微垂落,朝他已是穿戴整齐的身上扫去,心底也暗生咋舌,只道这一向懒散之人,竟仍是延续昨日那般勤快,倒是略微怪异了。
“有金缕美人儿伺候,本宫便未唤醒你了。再者,金缕美人儿手法温柔,可比扶玉美人儿伺候得周到呢。”调侃邪肆的嗓音,卷着几分魅惑,待嗓音一落,他便转眸朝金缕扫了一眼,却是惹得金缕浑身颤了一下,当即将目光挪开,一言不发的局促站着。
“你先下去。”长玥转眸朝金缕望去,低沉出声。
金缕微怔,朝长玥凝了几眼,才恭身退下。
一时,殿内气氛再度恢复平静,长玥自然而然的缓身坐在了妖异之人身边,低道:“今早扶玉睡得沉,未能服侍宫主,着实是扶玉之过。”
他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道:“客套之言,扶玉美人儿不必多言。待膳食用毕,你便稍稍梳洗一番,而后便随本宫去太医院。”
长玥心下微沉,凝在他面上的目光也几不可察的变了半分,待片刻后,她终归是强行按捺下了心神,仅是执筷用膳,不再出声。
今日的天气,依旧阴沉,周遭略有薄雾,未能全数散开。
清冷的风肆意而扬,凛然凉骨,而那些枯黄的草坪甚至那些朱红的琉璃瓦上,也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此番前去太医院,自是长玥在前领路,奈何妖异之人走得着实太慢,整个过程亦如懒散赏景一般,走走停停,是以本是短短的一截路,竟因他的耽搁而整整拖延了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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