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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这句话是在解释吗?
我稍微好受一点,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委屈。
别人谈恋爱都是光明正大,你侬我侬,我都和苏离都互许终身了怎么还处在谈恋爱的初级阶段呢?我不禁开始有所怀疑,我和苏离,算是一对恋人了吗?
这么一怀疑,一步步深入下去,我猛然一惊。
回忆里的那些画面,哪一次不是我巴巴地贴上去,一厢情愿的肯定着苏离的想法。
陷入沉思的我,不由的一点一点地放慢脚步。
然后,顿住。
一步步地看着苏离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远。
眼里的水汽模糊了周围的情景,灯火通明的夜晚在我的眼里越来越遥远。
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仿佛被黑暗的潮水所覆灭,不得喘息。
“怎么停了?”
蓦地,一道冷淡里藏着担忧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神思,浓重的潮水瞬间退去。
不远处的那人,就像一道光,瞬间劈开了我布满荆棘的前进道路。
脑海中所有的迟疑和怀疑一消而散,我定定的看着正慢慢向我走来的男子,藏着些委屈,轻轻地微笑,道:“苏离,我不能抬着嫁妆向你提亲了呢。”
“嗯?”男子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一丝怔忪,似乎有些茫然。
我的心有些沉,但还是故作轻松地开口,道:“我们不是有三年之约的吗?”
三年前,你亲口向我承诺,让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向你提亲的。
到底是我记忆出现偏差还是你的记性差到出奇?
我的心彻底的荡到了谷底。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他的表情从困惑到恍然,再到欲言又止。我想,阿媛逢人便说我是个缺心眼,原来她是没有看出我的本质,其实,我也可以心细如发的。
不然,我怎么会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苏离的心态变化呢?
对面的他嘴角轻抿,以从来没有过的神色注视着我,轻轻开口:“三年之约啊,我怎么会忘呢?当初你还是个只到我胸口的小丫头呢,就已经懂得向一个男子提亲了。”说到最后一句,明显带有取笑之意。
我心里微微有些好受,顺着他的话跺跺脚,气呼呼地开口道:“哪有哪有,我那时已经十四岁了,才不是小丫头呢,况且——”我顿了顿,斜睨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说:“你那时也不过一十七岁,哪是一个男子了啊。”
看到对方眼里的窘迫,我心下十分得意。这一回合,我终于在嘴皮子上占了上风了。
可是,心里到底是有一丝的难过。
苏离,你说谎了呢。
我始终没有牵得苏离的手,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跟在他后头。好几次他皱着眉头回头瞧我,我就对他做做鬼脸,一幅笑哈哈的模样儿。
街上各式各样的摊位都极富有特色,比如蜡制的婴儿玩偶,以象牙雕刻的鸳鸯,用竹篾纸扎糊起的鹊桥,还有把苹果桃核等水果剥切后拼成的各色果盘……每一样都的瞧得我新奇不已。
等到我瞅到几个小孩脖子上挂着用红线绳加了秸草串起来的巧果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住了苏离,“苏离,我……我……”
毕竟还在和他斗气,平时一向不要脸的我在这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地就是开不了口,两只眼跟黏了浆糊似的贴在了身旁正嬉戏打闹的小孩……的脖子上。
我想,我这一表情委实有些饥渴了,像是有什么不良的嗜好似的,以致于孩子身边的大人们用防狼似的目光瞪视着我。
我讪讪地收回视线,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一脸讨好地看向苏离。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苏离的脸皮抽了一抽,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喜欢吃小孩儿吃的玩意儿?”话虽这么说,但传到我耳里,似乎听到了那一丝丝的宠溺。
好吧,我扎根在心底深处的自作多情又在发作了。
我嘿嘿一笑,挺了挺小胸脯,慢悠悠地说:“据说吃了巧果就能心灵手巧了,我也想试一试。”
“……”
到最后,苏离还是给我买了三大串的巧果,上面还缀上一点彩色麦穗,又能当装饰又能当零食,着实讨人喜欢。
当然,在拐过三条街的时候,这三条美丽的首饰被吞进了我的肚里。
这一路的溜达,我琢磨出了一个讯息,旦凡稍有些品味的女子,一般喜欢别致清雅的玉簪,或者纹刻山水彩画的灯罩,又或者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小木玩偶……
我将自个儿的喜好与她们一对比,顿时就有些忧伤,忍不住感慨道,原来我就是一俗人,那些个高雅的情趣与我通通不沾边。在我眼里,只要是价值连城的,我都喜欢,东西越贵越稀有越
好。
曾经,阎王爷爷就说过我没有品位,喜欢的物什儿都是金光闪闪的,浑身充斥着土财主的味儿。我对此,不发一语,因我知道他这是吃味了,我从他手里挑来东西都是怎么贵重怎么拿。
由此可见,我的品位高出这些莺莺燕燕一大截呢。
然而,当苏离在一个摊位上挑出一双绣着金丝牡丹的绣花鞋的时候,我还是极其可耻的心动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呢。
我欣喜若狂地从苏离的手中接过粉红色绣花鞋,拿在手上细细把玩,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心里忍不住想,得找个机会穿在脚下,到凝夕面前走一遭秀一把,让她羡慕嫉妒恨去。
然而,容我再一想,就有点乐极生悲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我的玉足比起普通女子来说稍微有些大,一般的鞋我是穿不上的。这个时代流行裹小脚,可我的审美观和这个流行相抵触,怎么也瞧不出什么美感,足足和我娘闹了三天才保住我的健康双脚。
此刻,搁在这儿,倒是有些后悔了。
我十分可惜地望了一眼静静躺在我手里的绣花鞋,心里决定要摆在床头供着,脸上仍然笑眯眯的,一脸真诚地看着苏离,说道:“这个绣花鞋真好看,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苏离听了,微微将脸侧到一边,“嗯,都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呢,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好。
我在嘴里念着这几个字,心里快乐地像要飞起来一样。
苏离,苏离,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礼物呢。
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我和苏离慢慢地走着。
一路上没有什么话。倒不是我矫情想要装装矜持,只是,真的不知道该和他聊些什么。易寒
他性子挺冷的,又不主动开口,而我自认也不是个爱闹腾的主,于是理所当然的一路无话。
当我们拐过一个街口的时候,我余光一撇,瞄到了一个寺庙。
我心下一动,转过身跟苏离说:“那个,我先去寺庙上个香,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啊。”
苏离闻言,淡淡地挑眉:“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不用。”我急忙甩甩手,赔笑着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嗯,那我在这儿等你。”苏离好脾气温声道。
我重重地点点头,随即屁颠屁颠地往里面跑。跑到一半,我又耐不住心痒悄悄地回头瞅了一眼。
灯火阑珊处,那人静静地站在一边,眉眼缱绻成温柔的弧度。
清风不语,暗香浮动。
我一时有些怔忪,等到想起还有事要办的时候,我才暗骂了自个儿一声花痴,随后又头也不
回地往前跑。
这个月老庙,就只允许女子妇人前来拜见,男儿是进不得的。对于这么一个规矩,我严重怀疑是月老当光棍当久了,想要多见见美女以安慰他孤独寂寞的心罢了。虽然我没见过月老,但我想他准是一个猥0琐臃肿的色老头,用神仙的身份来掩盖他龌.龊的色.狼本质。
后来我想,说不定是月老听到了我对他的大不敬,才给我求爱的姻缘道路上设置了重重的障碍呢。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月老庙前的时候,终于看到眼前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
敢情少女情怀总是诗,个个都如狼似虎地期待着找个如意郎君吗?
我郁闷地撇撇嘴,从拥挤不堪的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等到我摔了三个跟头,头发乱了衣服破了,才找到月老庙的管理人。
那时,我已经累的没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管事的,给……给……我一张……红签条吧。”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声说。
瘦小的男子无聊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吊着三角眼从头到尾地扫视了我一眼,随即果断垂下眼皮,不耐烦的说:“走走走,红签条没有了。”
没有了?
我垂下脑袋看了看桌边堆得满满的红纸条,再将目光投向管事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纸张,说:“这儿不是挺多的嘛,给我张挑剩的就行。”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多什么嘴啊。”男子嚷嚷着,轻蔑地瞪了我一眼,说:“你得给些香火钱,不然月老是不会接受你的请求的。”
额……这是什么世道,连许个愿都要烧钱啊。
我按捺住心里的焦急,和颜悦色地开口道:“行呀,你把红签条给我,我去给月老烧银子去。”
烧冥币也是钱啊。
那人一听,顿时用你有神经病的目光盯着我,嗤笑道:“你这人有毛病,月老不管你这种人的良缘。”
这话说的挺讲究的,话里都不带一个脏字,可到我耳里怎么就这么难听呢。
我扯了扯腮帮子,眯着眼咧开嘴笑:“是啊,我就是有病,你今天不给我红签条我就不走了。”说完,我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伸出玉手拨起手指甲来。
那人一见我这无赖样儿,急了,黑着脸压低着嗓门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没脸没皮啊,非要我敢你走吗?”
“是啊,我就是喜欢别人用八抬大轿抬我出去。”我故作轻松地说着话。
呸,脸面能当饭吃吗?我都自顾不暇了,还在乎女孩子家的举止言行吗?
“你再不走,小心我揍你。”那人开始威逼了。
我不为所动,凉凉地开口道:“可以啊,只不过砸了你的招牌就不好了。”我故意四处东张西望着,然后夸张地张大嘴,说:“哎呀,好像有姑娘向这儿来了,那我是不是挡你生意了啊。”
“行了行了,我给你就是,你快点给我起来。”那人终于松口。
我满意一笑,轻轻松松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看了一眼那人递过来的红纸,不紧不慢地说:“我改主意了,我要你这儿最昂贵最精致的红签条。”
“……”
我心满意足地收起手里拐骗来的战利品,无视后头气得七窍生烟的某人。
至于要在纸上写什么,我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不过,我的文采着实有限,写不出什么精妙的诗句,只能挑我会写的几个字儿涂上去。
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人瞧见我的心愿,可我还是有些做贼心虚地绕到一颗大树旁,徐徐涂抹。
月老啊月老,你一定要看到我的心愿啊。如果你能帮我实现愿望的话,我一定每天好酒好肉地供奉着你,把你养得又白又胖。
额,为了表示尊敬,以上,把你改成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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